說到這,墨白便從懷裡掏出那個小匣子交給楚長風。

楚長風看過後便冷笑道:“照這麼說,孩子的事你都不知情嘍。”

“我……我......”,墨白不知如何回答,說知情,這不是真心話;說不知情,又顯得涼薄無情。

“那你信不信阿瑤的話,認不認這個孩子?”

“當然,我信,我也認。”墨白沒有絲毫猶疑,“我相信阿瑤不會騙我,這數月來我一直在想這件事,許是那晚我喝醉了酒做了錯事,但我已經記不得了,只是從時間上以及阿瑤日後的異常舉動來推測,這應該是真的。”

“哼,就因為你酒後失德,就要賠上我女兒的命嗎。你……你無恥。”楚長風怒道。

“對不起。”李墨白無力辯解,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唯願死者安息,生者節哀,雖然他是當局者,但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那一夜墨白無從記起,但卻是阿瑤終生都不會忘記的刻骨之痛。

那晚歡慶已至三更,墨白喝得大醉,阿瑤勸他回營安歇。此時時疫已過,但阿瑤還是每日留在墨白身邊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墨白想她女扮男裝和男子們一起睡通鋪,實在不方便也很危險,所以便在自己營中給她開了一間單鋪。阿瑤扶著墨白上床,墨白卻胡鬧著不肯躺下,大叫著還要喝酒,阿瑤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按在床上,他揮舞著雙手不知何故將阿瑤頭頂束髮的簪子拔了下來,頓時一頭如瀑的黑髮傾瀉下來,眼前的女子恬靜幽美,墨白不由得看呆了,阿瑤頓時羞紅了臉,嬌羞道:“李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你是何方美人啊?”,墨白拉著她神情恍惚,燈影綽綽,他將眼前之人與心中之人漸漸重疊起來,手持簪子,柔聲道:“來,我替你戴上。”

“不必了。我自己來。”阿瑤伸手討要簪子,並掙扎著想起身。

“不,我來。”墨白按住她,將簪子往她順直的發上比劃著,卻怎麼也簪不上,他越湊越近,而面前之人香氣襲人,令他意亂情迷。阿瑤內心激烈地掙扎著,此時她可以輕易地推開他,但是,她沒有動。與他朝夕相處已有數月,他對她仍是禮數有加,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如果就這麼推開他,她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顫抖著身子靠近了他,不知何時兩人抱在了一起。

身旁的人已沉沉睡去,阿瑤披衣坐起,腦中思緒紛飛,天明之後他們便要換一種身份相處了。這時身旁的人一個側翻,口中喃喃念道:“阿璃!阿璃,不要走。”阿瑤渾身一顫,眼淚奪眶而出。原來他心悅之人居然是阿璃!

其實她隱隱約約已有所察覺,但她不願意相信,畢竟阿璃還那麼小。雖說他平日裡在言談舉止上對阿璃並無異常,但她有時覺得他看向阿璃的眼神、和她說話的語氣總要比旁人溫柔專注得多,還以為是自己太多心了?如今,豈不可笑。坐至天色將明,晨曦微露,她如大夢初醒,毅然起身,雖然在數個時辰之前她還是如此貪戀這個溫暖寬厚、心心念唸的懷抱,此刻她知道自己已大錯鑄成。

第二日,墨白醒來,他腦中殘存的記憶裡,似乎昨晚做了一個荒誕的春夢。他搖了搖頭,揮去腦中的胡思亂想,朝阿瑤嚷嚷道:“為何不早點叫醒我,你看,都日上三竿了。”

從這天之後,阿瑤日漸沉默,常常一個人發呆,有時又哭又笑。她不再粘著墨白了,似乎有意避著他。而墨白呢,他正怕與阿瑤過於親近,惹她多想,這下正合心意。兩個月後她自請去了永壽,在選擇打掉還是留下這個孩子的糾結猶豫中,數月過去,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她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