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華麗厚實的車篷頂上垂下幾朵琉璃花鈴,薄薄的雪地車轍綿延,風中散去陣陣清脆的叮鈴聲。

小廝拎著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穩當趕路。車裡尚且寬敞,佈置厚厚幾層絨毯,白玉茶几燙著茶,暖爐上籠著暖煙。墨長安一手挽袖給端坐對面的墨肆斟了半盞茶,出聲試探道,“阿肆,你是怎麼想的?”

“父親與母親不是擅自做主了嗎,還問我作甚?”墨肆用細長的指尖劃過杯沿淡淡說道,看不出什麼情緒。

墨長安掩飾般咳了下,掀開簾子,望著窗外細碎的飄雪道,“還是看你們自己,沒人逼你們。”墨宴兩家是生死至交,宴夫人懷上第二個孩子時,自家夫人便與人討了樁娃娃親隆重公佈於世,誰知竟也是個小公子。一晃八年過去,自家獨子也年滿十六,好歹是江湖兩大莊聯姻,於情於理此事也需做個了結。墨長安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難辦的,斷袖於此世也沒什麼稀奇,看對眼就親上加親,不合適解約即可。

往後一道相安無話,於傍晚抵達宴莊。小廝籲停馬車,向車裡主人請示。

墨肆揮開車簾走出來,披著墨黑色厚裘的高挑遒勁身影立在車上,呼嘯的風掀起袖擺,青澀卻已顯凌厲的英俊眉目,被飄落的雪襯得愈發冰冷。墨肆眯起眼打量眼前的莊府,一草一木均極富雅緻,可見主人家的玲瓏用心。

輕身落地,為墨長安撐開簾。

宴莊看門人遠遠看到墨莊車馬,便早早候在一側,一人帶小廝引走馬車,餘兩人恭敬地送上手爐後為墨家父子撐傘帶路。

一路引到大堂,偶遇幾個僕人走動。

古舊的木雕梁,過廊,均打理的很乾淨,院裡每一角配上雪景都能細細考究一番。大堂點了暖爐煙霧繚繞。僕人奉上兩盞茶便退下請家主。

墨肆百無聊賴支著下巴倚在座椅上,未多時,一位英挺高大的中年男子步履輕快邁進來,眉目稍顯歲月留痕,但不影響意氣風發,只見男子朝墨長安迎去,高興道,“墨兄!別來無恙!”

墨長安更是笑的眼睛眯成一線,起身回抱住來人,答道,“都很好!你還是沒什麼大變化!”

“胡說!明明都長皺紋了!”

“哈哈哈,都一樣,畢竟孩子都過了打醬油的年紀!誒,說到這個...”墨長安拽著宴珏坐下,低聲道,“當年夫人不是說了樁親事,就霜兒和阿肆...”說完朝對面的墨肆努努嘴,繼續道,“你看這臭小子的樣子,霜兒夠嗆能瞧上他。”

方才便起身候在一側的墨肆臉更黑了。

宴珏爽朗道,“沒這回事,肆兒一表人才著呢!都快比我高了!”

“見過宴伯伯。”墨肆拱手行禮。

“哈哈,好孩子。”宴珏一臉滿意看著他,隨後轉過頭對墨長安道,“雖說也是亡妻當年決定的事情,還是看孩子們造化,我們就不便多插手...”

“阿珏意思是...”

“順其自然,倘若有緣便承了此事,倘無緣也莫強求,對外宣佈取消即可,墨兄意下如何?”

“我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墨肆看著兩長輩權當他空氣,他的大事似乎被兩三句敲定後便撿著陳芝麻爛穀子聊開,中途還讓僕人添了果脯新茶,他開始懷疑所謂的商定不過是他父親大人想躲避繁雜事務從莊裡溜出來玩的藉口。

耐著性子聽了一陣後,墨肆禮貌請示道,“那小輩先退下...”

“誒?你還在啊?自己隨便逛逛哈!”

“對對,你去找我家那兩小子玩吧,應該在梅園,找管家帶你去,阿福...”

“...”

名為阿福的中年管事,面無表情領著墨肆沿著一長廊走去,引到梅園門前便頷首退下了。墨肆悠然踱步進去,一個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