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回府的時候,抱了一缸子做好的醬膏蟹回去。

他就給宋城提了一句,說宴席上的醬膏蟹色香俱全,不見腥味,只聞蟹香,宋城就立即叫人給他拿了一缸。

江寂也不是饞嘴的人,只是宴席上看宋婉吃得香,也想多吃幾口。

裕昌王府位於金陵四街,依水而建,府中種滿了木蘭樹,春日濃時,白色與紫色的木蘭盛開,整個王府都灼灼生豔。

木蘭花開時無葉,花凋謝時才長葉,江寂對花不感興趣,這花是江寂為悼念一個人而種的。

一進府中,江寂的貼身護衛凌刀便上前來,“王爺,戶部尚書來見。”

江寂道:“不見,轟出去。”

凌刀道:“王爺,沈大人好歹是您的恩師。”

江寂面上生起煩躁,“死老頭兒,煩死了,話又多又密又聒噪,給本王把他趕出去。”

凌刀頷首道:“是。”

江寂正想往二進的院子主臥走,正堂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沈策拿著掃帚站在門口罵道:“你敢趕老子?老子今天打死你這不孝學生!”

說罷,沈策拿著掃帚就向江寂衝來,手中的掃帚毫不留情地就向江寂打來。

江寂側身躲開,抱著頭滿院子竄,“趕你怎麼了,誰不煩?本王就沒見過像你話這麼多的。”

沈策追著江寂跑了一圈,人老了,年紀大了,加之又是文官,跑了一圈就累得氣喘吁吁。

他仍舊不甘心地指著江寂罵,“我話多,還不是想勸你早些成婚生子。你如今二十有二了,膝下一個子嗣也沒有,哪怕有個閨女也行啊,你說說你,若是日後…魚死網破,你怕是後繼無人。”

江寂道:“時也,命也,聽天由命吧!”

沈策見他如此,立馬扔了掃帚,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著廣袖揩拭眼淚,哭著道:“我對不起韓兄的臨終託付啊,若是蕭家後繼無人,我怎麼對得起韓兄!蒼天啊!管管江寂這個兔崽子吧!”

江寂嘆口氣,至他身前,蹲下身子,“別哭了,本王如今有個中意的,只是太瘦了看著不好生養。”

沈策立馬來了精神,擦乾淨了臉上的眼淚,道:“哪家姑娘?”

江寂道:“大理寺宋家,嫡長,宋婉。”

沈策笑道:“生得好看否?”

江寂站起身,面上帶笑,“甚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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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宋婉打了個噴嚏,整個人縮在被子裡,手上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

她閉著眼睛一口悶頭喝了,把藥碗遞給喜兒,“好苦。”

喜兒遞給她一盒蜜餞,嘴裡道:“麒哥兒也太過分了,竟然推姑娘入湖,幸好奴婢發現得及時,不然姑娘這條命都沒了。”

宋婉拿著塊蜜餞塞在嘴裡,問道:“爹爹此時在哪兒?”

喜兒道:“菡萏院。這會兒主君正和夫人、凌哥兒、麒哥兒、韻姐兒、茶姐兒一塊牌九呢。

姑娘也是主君的親生女兒啊,一塊兒牌九竟也不叫姑娘一起去。奴婢前日才覺得主君待姑娘好呢,其實就是姑娘去找他了,他才為姑娘主持公道,以免姑娘心裡記恨他。”

宋婉道:“習慣了,不過他肯斥責原氏,已經算是不錯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榻,換了身極其淡雅的襦裙,髮髻鬆鬆散散,只戴一支白玉木蘭簪,看起來清麗蒼白,孱弱可憐。

“現在你姑娘挺喜歡當一個壞人的。”宋婉看了眼喜兒,“這麼好的氣氛不被破壞了,當真是可惜啊。”

喜兒面上帶著興奮的笑,“姑娘霸氣,姑娘威武。”

菡萏院內歡聲笑語,宋城坐在主位上,與幾個子女共推牌九,瞧著一家和睦,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