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狹窄,越發顯得人潮擁擠。
李壽明牽著宋繪月,將臉藏在雨幕裡,他和謝舟身形相似,再加上大雨,船工來去匆匆,並沒人注意到。
李壽明順利的和宋繪月下了船,宋繪月緊緊拽住他的手,兩人手心都冰冷潮溼,雨水溼了鞋子都沒察覺。
“嘩啦”一聲,晉王一腳踏進水坑:“你要吃……”
宋繪月用力拉他一下:“王爺,您聽我說,我見過父親,父親說誰也不能信,過了鄂州,就讓我帶您下船,改走官道,只要到潭州,您就安全了。”
張家出其不意,來的又快又猛,打的他們措手不及,但是同時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也沒做太多的準備。
太后的侄兒裴豫章,還在晉王封地荊湖南路任帥司,只要李壽明一到,就可調動守備軍。
李壽明目光震動,垂下頭去看宋繪月,就見宋繪月瞪著大眼睛,努力地不掉眼淚。
原來她什麼都懂,甚至比他還害怕,一路上懷揣著父親的話,誰也不敢信,直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李壽明忍住回頭看看船上情形的衝動,心口一陣狂跳,手死死抓住宋繪月,大步往前踏。
走變成了跑,跑起來還嫌慢,他脫了蓑衣,背上宋繪月,在泥地裡狂奔。
這是他的一線生機,宋繪月帶給他的唯一機會。
“啪嗒”一聲,手中書卷掉落,將他拉回現實。
宋繪月搬出去的頭幾年,她還常來王府玩耍,後來便慢慢少來,她及笈之後,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知道她是避開人,還是避開鬥爭的漩渦。
真是又狠又壞的月亮,也不知她此時在做什麼。
大壞蛋沒有翻江倒海,此時正在後花園裡編篾簍。
篾片輕薄柔軟,而且鋒利,在宋繪月的指尖翻飛,花木在她頭頂輕搖,將陽光剪碎。
她捱了罰,不許出門。
銀霄悄悄從角門進來,給宋繪月一包鹽梅,裡面還有三顆間道糖荔枝。
在宋繪月捏楊梅吃的空隙,他站在樹下,對著粗壯的樹幹出拳,磨礪自己的拳腳。
桂樹飽經毒打,默默承受。
宋繪月對他招手:“歇一歇。”
銀霄甩甩拳頭,悶頭坐下,像是被馴化過的虎豹。
一坐下他就發現蚊子囂張的在宋繪月身邊轉悠,於是他一個手指頭一個,都給按死了。
宋繪月含了粒楊梅,手指繼續幹活:“我就是太年輕,要是我再編個二三十年,我能把潭州的篾匠都比下去。”
銀霄按住一隻螞蟻,心想大娘子就是不一樣,吹牛也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