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片昏暗,可剛進門,江淵就聞到一股濃郁的煙味,他心頭微微一跳,抬手把屋裡的燈開啟。

果然,男人就坐在沙發上,指間猩紅的朱點明滅,陰翳的眸正盯著江淵看,“去哪兒了?”

江淵指尖兒蜷了蜷,他面上從容淡定,像往常那樣,過去把窗戶開啟。

他車子撞上綠化帶,雖說人沒事,但是還是擠壓到腿,他此時走路稍稍有些坡腳,他轉頭看向蘇衾時,語氣稍冷,先發制人,“現在我每天的行程也需要次次彙報嗎?”

蘇衾時神色微頓。

讓江淵聽話已經很難得了,他與旁人不同,若是逼得急了他,只會兩敗俱傷。

他掐滅了指尖的煙起身,神色稍稍緩和,低聲問:“腿怎麼了?”

江淵這才驚覺,小腿和膝蓋處很疼,但是在蘇衾時面前,他什麼都不想說。

推開蘇衾時的手,他答非所問,算是解釋,“下午去見羅醫生去了。”

羅醫生是他的心理醫生,下午去找池瑜之前,他確實去找了趟心理諮詢室。

他跟蘇衾時解釋,就是怕他之後真的調查。

這麼些年,他多多少少也瞭解蘇衾時的脾性,不能忤逆他,但是也不能突然轉變態度。

果然,蘇衾時神色一緊,急忙攥住他的手腕,去檢視他今天有沒有再自-殘。

江淵掙脫開他的手,神色淡淡,下逐客令,“只是去拿了點藥,我累了,要休息。”

蘇衾時看著他臉上的倦色,重新攥上他的手腕,拉著他去了臥室。

“蘇衾時!”

江淵驚呼。

這次卻沒能輕易甩開他。

不過,蘇衾時只是讓他坐在床邊,拿了醫藥箱過來,他在江淵面前蹲下,捲起他的褲腳。

小腿上有好幾處淤青,膝蓋上也破了皮,雖然沒怎麼受傷,但也是個小車禍。

蘇衾時皺眉,“怎麼傷的?”

江淵收了收腿,眼睫垂著,斂著眼底的情緒,他在池瑜那裡養成了什麼都要開口說出來的習慣。

但是在蘇衾時面前,他還是不願意開口。

蘇衾時也沒再等他回答,親自給他擦藥。

他剛開始躲了兩下,被蘇衾時攥著腳踝固定,江淵沒有再拒絕。

頭頂的吊燈折射的光落下,額前的劉海在眼瞼出投下陰影,那雙漆黑的眸像是藏著一個深淵,永遠透著無法言喻的窒息感。

許久,江淵微微閉眸,再抬眼,只剩下冷意。

他道:“蘇衾時,你何必這樣假仁假義?”

蘇衾時擦藥的手一頓。

片刻,他繼續幫他擦藥,唇角淺淺的勾起,“這麼恨我?”

“你覺得呢?”江淵反問。

幫他處理好,蘇衾時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我以為你會看見我對你的好。”

江淵淡漠的抬眼,冷嘲道:“我只是抑鬱症,不是斯德哥摩綜合症。”

聞言,蘇衾時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皸裂,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他仍是淺淺的笑,笑意卻永不達眼底,“是麼,可是那又怎麼樣,你仍舊逃不掉啊,為什麼不讓自己活的輕鬆一點?”

蘇衾時的語氣很淡,就像是在說天氣如何,可冷意還是從腳底升起,直直的爬上了脊背。

手上用力,緊緊的攥著床單,江淵眼尾紅著,他極力的剋制自己失控的情緒。

“滾!”

蘇衾時不生氣,抬手撫了撫他的腦袋,像是對待寵物似的,江淵偏頭躲過,狠狠推了他一把,“給我滾!”

他沒再為難江淵,收好醫藥箱,笑道:“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