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教堂的鐘聲在寂寞的凌晨響了四次後, 肅靜。

妙真忽然間從鬆軟的被窩裡坐了起來,驚恐地睜大雙眼。

粉紅色的真絲細帶從右肩上滑落下來,露出了又白又嫩的山峰,快到那部位時自然穩住了。

她的胳膊放在被子上面,纖細而修長,猶如天生舞蹈演員的手臂。一眼望過去,能讓凡夫飽盡眼福,能讓藝術家感知唯美。

馬妙真習慣性地用右手去撥弄齊腰烏黑濃密的秀髮。

絲帶跟著提了起來又滑了下去。

她曾經在男人的慾火中這樣刻意地去挑逗,無論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

可是妙真只是輕輕的撩了一下頭髮。

她的內心糟糕透了。

披散的頭髮碰掉了長長的假睫毛,掉在了右胳膊上,妙真用左手拾起睫毛。又無力的望了一眼左邊的枕頭,眼角無意識落下一滴長長的淚,順著蒼白的臉頰,落在了沾滿口紅的嘴角上。她抽泣了一下鼻子,舔了舔嘴角,將鹹水嚥了下去。

妙真在枕頭下面摸了一番,摸到了一個小東西。輕輕地按了一下,床頭兩邊兩隻粉紅色的床頭燈亮了。檯燈的外面裹著白花花毛絨圓球,襯托著又大又華麗的房間多了一些溫暖又可愛的小女孩子氣。

妙真將身子整個往左邊滾去,又用左手敲打左邊的枕頭,又伸出了右腿騎在被子上。

豐滿而結實修長的腿在粉色的燈光下,像一尊藝術酮體。

腿是筆直的,從大腿到腳腕的拉長是用直尺校正過般,而肌肉緊繃富有彈性。世界上只有瑜伽大師才有這神功將一個人的腿後天雕塑成如此完美。

她的腿是天生的。

腳甲上塗著腥紅的指甲油,上面點綴著黑色的小花,小花上含著珍珠,時尚。

她又移動了腿,用右腿去踢被子,用左手捶打著枕頭。

妙真將右手放在右邊的枕頭上,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玩意,用手一抓是一疊鈔票,很厚,扭頭看到最上面夾著一張白紙條,她鋪開了紙條,看了一眼:

一夜,落款 :二哈

妙真瘋狂地撕掉紙條,撕成碎末又用潔白的牙齒 咀嚼這些紙末。

她順手抓住錢扔向房間,錢飄散在整個屋子中,床上,沙發上,凳子上,化妝臺上,地面上。

她用力抓被子,又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大喊了一聲:你這個王八蛋。

就一骨碌地滾到了床底下。

妙真穿了一件又薄又透的真絲紅色睡衣,透過那輕盈纖薄透明的裙子,她整個身體完全裸露出來。

雖然上身縮在一起,腿也彎曲著。可是那藝術般赤裸的美,是無與倫比的。

她的胸像壯年的山峰,腰像純白色的眼鏡蛇,腹部是一塊玉器的光滑表面,臀部是沙漠中隆起的圓圓山丘,那長長的腿,從東方到西方都是天下第一。

美,讓人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只能用心。懂心,自然有那崇高的精神用最真摯的慧眼穿透她的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洞見深不可測的本質。

把她肉體當肉體的人,就像這滿屋的鈔票,活生生地踐踏了她的芳香,她深遠的氣質。

此刻妙真為自己的美產生恨意,唾棄,正在痛苦與絕望中掙扎。

她的身體翻滾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1998年,西環市,七月的清晨,18度空調下的寂寞難耐,除了哭還是哭,她哭的很淒涼,壯烈,也很孤單,落魄。

許久,妙真又伸長了右邊的手臂向前,左邊的手撐著地面,緩慢地坐了起來,靠在寬大的床板上。

順手從床頭櫃拿出女式香菸,點了一支,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爆炸式凌亂的頭髮包圍了她的整個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