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時節,又經歷了一番生死逃亡,蘇明月委實有些心力交瘁,睡得並不太安穩,連夢裡都是光怪陸離的一團亂象。

凌晨時分,白茶猛地驚醒,下意識爬到床邊,探手去摸蘇明月的額頭。

果然,觸手一片滾燙。

“娘娘!”白茶一臉擔心,娘娘應該是昨天夜裡穿了浸水的衣物,又在火場裡奔走過,冷熱交替之下風寒入體了。

此時此境,娘娘病倒可是大大不妙啊。

白茶跌跌撞撞起身往外跑,找了一個銅盆,從冷宮的井裡打了水端回去,擰了帕子幫高燒不退的主子降溫,心中不住地向滿天神佛禱告。

千萬不要再出意外,娘娘好不容易才活過來的,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白茶不吃不喝地守了一天一夜,可蘇明月的病情反反覆覆,始終沒有退燒,這讓她慌了心神,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落個不停。

一直到第三天早上,蘇明月的高熱才終於徹底退去,白茶再三確認之後,一下就癱倒在地。

太好了,娘娘退燒了!

重華宮的一場大火燒得前朝後宮都不得安寧。

因為經查明,值守重華宮的侍衛宮人屍體均沒有掙扎或逃跑的跡象,懷疑是先被迷昏,賊人再放火燒宮,而皇后鳳棺在大火中灰飛煙滅,只找到了部分隨身釵環飾物,令龍彥謹大怒。

他臉色陰沉地盯著跪伏在地的禁軍統領吳奉成,“衣物首飾尚有殘骸可尋,皇后卻屍骨無存,你覺得朕會信嗎?”

“臣罪該萬死,可現場確實沒有皇后娘娘的屍骨殘骸。”

“遇害的侍衛宮人可都已確認身份?”

“除了幾個失蹤的,其餘屍體都已經確認身份。”

“其中可有白茶?”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龍彥謹用力攥緊了拳頭。

禁軍統領垂首,不敢稍抬,“沒有。”

“繼續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大約一個時辰後,吳奉成再次出現在乾元殿,身邊還帶了一個人——白茶。

“白茶,你是怎麼自大火中逃生的?”

白茶整個人的情況看上去並不太好,神情萎蘼,精神不濟,聲音都顯得有幾分虛弱,“回陛下,婢子當夜在娘娘靈前守祭,莫名其妙便睡了過去。待婢子醒來時已不在重華宮內,也才知道宮中大火燒了娘娘的鳳棺……”說著說著,她眼淚成串落到了地面上,泣不成聲。

“讓太醫幫她診治,下去吧。”

“是,婢子告退。”白茶抹掉眼淚,垂首退了幾步,突又搶上幾步,跪倒哀求,“皇上!這把火燒得古怪,請陛下詳查,還娘娘一個公道!”

龍彥謹的神情黯了黯,揮手道:“你先下去休息,此事朕自有定奪。”

“是。”白茶低眉退了出去。

龍彥謹坐在龍椅中,伸手捏了捏眉心。

皇后身死,卻連她的屍體都不肯放過,究竟是什麼人這樣喪心病狂?

是程止瀚嗎?他不想將她的屍體留給自己?

不,那人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

龍彥謹用力攥緊了拳頭。

中官小心翼翼地從殿外走入,低聲叫了聲,“皇上。”

“什麼事,說吧。”龍彥謹鬆開攥緊的拳頭,聲音略有一絲疲憊。

中官的頭垂得更低,“翠羽宮來報,和靜公主歿了。”

殿內有好一會兒死一般的沉默。

中官只覺得冷汗溼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厚葬。”

終於,龍彥謹開再次開口。

“是。”中官快步退出宮殿。

乾元殿內又只剩下了龍彥謹一個人,他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