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大軍走後,這鳳凰嶺上便迎來了各類飛禽與走獸,有的在河水邊嗅著什麼,時而抬頭警覺著;有的在枝頭哀叫著什麼,時而低頭凝望著......在那苕溪東段與南湖交匯處,則遍佈著高高的雜草,在腥紅夜色的庇護之下,一艘小船靜靜的漂在其中,即便謝奕大軍早已遠去多時,這小船也不曾駛出草中半寸。

剛從血戰中突出重圍的‘流民’焦急的詢問道

“張天師,劉大哥傷勢如何?,可還有救?”

“眾位兄弟稍安勿躁,劉兄雖中三箭,但並非要害之處,只不過失血過多,昏睡過去罷了,只需靜養些時日,便可恢復”

一位算命先生打扮的老胡子,氣定神閒的對著幾位‘流民’說道

聽聞頭領性命無憂,這幾位‘流民’懸著的心也便放下了,但又隨即問道

“那接下來,我們何去何從,天師可有打算?”

張天師淺淺的看了看眾人,又閉目思索了片刻說道

“孫泰雖死,但孫恩被擒,不知建康城裡的那位老爺會如何處置我等,依我之見,我等暫且往西前往豫章避避,此處乃是江州腹地,各方勢力犬牙交錯,並不在他們的全權勢力範圍.....”

“如此甚好,眾兄弟全憑天師安排”

翌日午後,丞相桓溫與其弟桓衝,以及太宰庾倩兄弟也早已在建康南門外靜靜的等候著,城中百姓也都站列兩旁,以迎謝奕凱旋之師。在這人群之中,自然少不了各家的‘鷹犬’,且客棧、酒樓之上都已埋伏好了弓箭手,只是這應聲倒下之人不知是敵是友。

“聽聞謝將軍大敗孫泰於苕溪河畔,我等按捺不住這欣喜之情,特來迎接將軍凱旋”

而此時謝奕只顧騎馬執鞭,不知是當下人聲嘈雜,還是故意裝作沒聽見庾太宰之言,竟默不作聲,徑直往皇城方向而去。庾倩兄弟也顧不得這尷尬氣氛,便急忙望向隨後的大軍之中,彷彿在尋找著什麼,而這長長的隊伍之中,除了還朝的將士之外並無他人。桓溫兄弟見此情形也只得面面相覷,不得其解。大軍遠去後,兩旁的民眾以及明裡暗裡的‘鷹犬’也都悄然散去,桓、庾兩派官員亦匆匆趕往朝堂,原來謝奕早已安排,已讓王坦之秘密押著孫恩等人繞道北門先入建康皇城中。

“謝將軍真可謂英勇神武啊,只用區區數日,便平定了孫泰叛亂,替朕安撫了江左士民之心。將軍但願何賞,朕均可准奏”

還沒等謝奕開口,丞相桓溫便作揖奏請道

“陛下,我聽聞,將門之下,必有將類,且謝將軍之能,如今亦有目共睹,故老臣推舉謝奕將軍出任江州刺史,以拱建康之側翼防衛。”

聽到此話的太宰庾倩,急忙出列回道

“陛下三思啊,江州之地事關建康安危,故如今暫歸五兵部直屬,重要之事由百官商討而定。此地若處置不當,落入敵手,敵軍便可順流而下,直搗建康,到時後果不堪設想啊”

丞相桓溫也立刻針鋒相對的回應說

“太宰大人,此話是何意啊,你屢次阻撓江州刺史之任命,如今可是質疑謝將軍的才能不足以勝任此位,還是想把這江州刺史之位據為己有?你我同朝為官,理應為陛下分憂,人盡其才才是,怎可有此心思呢?”

這句話把在場的官員包括桓溫的弟弟桓衝都說得不明所以,簡直一副‘惡人先告狀’之象,偌大的朝堂即刻陷入尷尬的寂靜之中,站在一旁靜默已久的謝奕此時站出來說道

“此番率軍平叛,能夠得勝而歸,全賴陛下聖明,以及眾大臣的運籌,謝奕之功實在微不足道,故臣不敢所有封賞,只求陛下能夠接受孫恩部眾的歸降,予以妥善安置,此舉一來可以為朝廷大開招安之風,各地匪亂必能不戰而屈之;二來也可為朝廷積蓄民心民力,有助於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