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家的傭人已經全部被驅散,偌大的前廳,只有亦安一人走入。

步履踏在古石板鋪就的地面上。

一步一步堅定踏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我以為,祿家人應當會再多一些。起碼,有些長輩。”亦安抬頭,瞧著面前掛下的兩幅字畫。

一幅是來自號稱蓮臺居士的畫作,一幅是來自青山隱士的楹聯。

兩位都是歷史上濃墨重彩的文人,但是比之文人的身份,更受重視的是他們政客的身份。二人留下的文墨瑰寶甚少,反倒是各類史書上關於其政要波瀾的著墨眾多。

“家父家母前些天去往了歐羅洲度假,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祿溫書跟在亦安的身後,與她一同看著眼前的書畫。

“所以,這兒是溫書你做主嗎?”

“我知道亦安你想知曉何事,你其實,可以直接問的。”祿溫書將目光撤回,直視這眼前的女人。

亦安側身,與之對視。

“你們祿家有沒有參與當初針對我父母的局?”

“有。”

“原因。”

二人視線相撞,亦安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迫切地想要從眼前人細微的舉動之中讀出隱藏的細節。

但是祿溫書始終柔和地,接受著這種衝撞。

“宴會禮服,丞軻給我準備了一身淺藍色的長裙,重點縫繡了同色亮片。不知祿少爺有何安排?我二人既然共同出席,還是不要大相徑庭好些。”亦安收回了目光,看向敞開的大門,看向外邊的夜色。

她主動轉移了話題,預示著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但是祿溫書沒有,他要說的還沒有說完。

“寧氏當時主動邀約了我父母參與那項瞞了很久的、極為重要的產品,我父母拒絕,只是因為自愧未出力,不願摘他人之果。”

“後來寧氏隱秘在幾位重要人物之間傳開,我父母出於善意,想要出面隱瞞一二,攪亂渾水,試圖將寧氏從風暴中心摘出。”

“但是牽涉過大,他們沒有成功,反倒自己入了局。”

“你父母遇難的時候,他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想去拯救,但是沒有來得及。”

“自那天起,他們心神受創,從當家位置上退了下來,祿家一切交由到了我的手上。”

祿溫書的語氣有些急切。

“你認為我會相信,就憑我父母的死,會對全身而退的祿家造成那麼大的影響嗎?”亦安反問。

“我的命都是寧氏夫婦救下的,為什麼不會?”祿溫書深吸了一口氣,道出最深的緣由。

寧氏和祿氏的交情一直不錯,但無人知曉其隱情。

亦安沉默,躲去了祿溫書的目光,看向腳下的古石板。

“祿家當初入局,差點與寧氏一個下場。是寧氏夫婦自己,將祿家推向了對面的陣營,保住了祿家。”祿溫書繼續道。

……

“你備一身黑色的西裝吧。他準備的藍色長裙我不太中意,或許你這兒,有更適合我的黑色禮服。”亦安再次抬頭,柔和了聲音,道。

“好,要吃一些甜點嗎?我又烤了一點。”祿溫書微微低頭,看著面前收斂起了尖刺的女人,總算展露了幾分笑容。

“好。”亦安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