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的晚上,莫修和江時月來拜訪尹隱。

談話持續了半個小時——中心結論有二,其中一個是尹隱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線索,所以他把它默默記在本子上和腦子裡;其二是一個普遍被口頭上認可的觀點,即“不能先入為主,要追求真相。即使虛假的東西能夠錦上添花,也得將它撕破。”江時月說這句話時,語氣中總感覺有點淡淡的落寞,在最後,她嘆了口氣說:“其實我跟文清衡關係的中斷根本不是因為發現誰都克服不了冷漠……如果我早點提出來,結局,我想很有可能不一樣吧。這個結論……我不確定。但與文清衡的友誼,的確是我高中生活一個巨大的遺憾。”

她講了很多往事。比如文清衡跟她講,初中有個男的給她扔了張上面寫滿矯揉造作詞句的紙團,她把紙團順手扔給了另一個男的。江時月說到這裡時笑了笑,再次重申了一遍“追求真實是重要的,是普遍被口頭上認可的觀點。”

至於為什麼是“普遍被口頭上認可的觀點”,尹隱覺得下面這個例子可以論證。

敘述者是文清衡的某個下屬。談到文清衡,這個女孩子首先表示:這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領導,雖然有時候的確很奴隸主……會問他們,連自己都做得好的事情,為什麼他們不能做到。不過,話雖這麼說,到最後一個人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這一“可怕的效率”時常會驚訝到她。

敘述者似乎沉迷於mbti等各種人格理論,和尹隱見面之後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的mbti是什麼?然而尹隱根本沒聽過這個東西。盛情難卻之下,尹隱被迫點開了兩次那個連結,測出來兩個顏色不一樣的小人。

提及此人對mbti的沉迷,文清衡似乎頗有體會:她給我判的是什麼……esfj還是en什麼東西,反正我測出來跟她判的字母一個都對不上。然後我去研究了一下這個理論,把自己測成了她判的型別,測試結果發給了她。然後她一臉得意地說她判的肯定是對的,我絕對是那種型別……甚至,沒有絲毫質疑我之前為什麼會測出來全反的型別。

敘述者為什麼會給文清衡判“esfj還是en什麼東西”,她對此信誓旦旦地回答:她看上去童年不悲慘,不是in系的;工作有效率,不是p系的;外向,然後情商不低……所以是這個。

把人格作為別人快不快樂的衡量標準,蠢。文清衡曾輕蔑道。

尹隱對這些東西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東西是什麼,只覺得這樣判斷別人的人格型別十分不科學。第一句發言尤為震撼,這跟文清衡是不是“in系”童年悲不悲慘沒關係。

以上這些算是一點小插曲。在尹隱的腦子裡,已經開始逐漸形成了對於真相的雛形——然而在它成熟之前,絕對不可以將它說出來——這也許會讓尹隱的聽眾多少感到乏味,於是,尹隱將在電腦上構築的一些框架給了聽眾,跟她說,可以在紙上把這些個框架抄下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字根本不像女生的字?”尹隱問。

“這個問題蠻討厭的,感覺是在拿字搞性別刻板印象。”

“所以,有嗎?”

“不知道。因為那些人似乎都是在無意中表露這個觀點。我初中那會兒討厭寫名字,於是每次作業本都會放到講臺上,老師或者課代表會問:‘誰的本子,看字是個男生。’”

“很亂很潦草還是怎麼樣?”

“總之不是工工整整但是寫得很小需要用顯微鏡觀察的那種型別……我現在的字已經工整很多了其實。”

尹隱點頭,看著紙上實在稱不上工整的字沉默。

轟動的新聞總是會被更轟動的新聞取代,這是一條歷史規律。在鋪天蓋地一段時間之後,“趙向榮之死”無人問津,排在頭條上的是某某女星偷稅漏稅,某某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