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袍先生在小鎮主街道上雙手附後,隨意行走,身側跟著個沉默少年。
大雪初停,滿眼間皆是白色。光線透過積雪對映在先生的臉上,平添了一絲明亮風采。
剛剛滿先生告訴少年有故人前來,讓少年跟隨前去一見。
十三歲的少年如入夏禾苗,個頭竄的飛快,已是到了滿先生的肩膀處。
此刻歪頭偷偷瞧著滿先生的側顏,想著離別的事情,已經發育完整的喉頭上下蠕動,心裡頭則是五味雜陳,一時竟忘記繼續追問小鎮妖魔之事。
“小伍,你跟隨我修行七年有餘,我卻很少與你說及修行之事。知道為何嗎?”
滿先生隨口問道。
“想來滿先生是想讓我平安成長,遠離修行界的糾紛爭亂。。”
趙伍承斟酌良久,方才慢慢答道。
滿先生不置可否。
實際上,過往七年間,他對趙伍承明面上關心的次數少之又少,多以呵斥、督促及勸導為主。
今天情況似乎有些特殊,他的神情態度皆有不同。
“小伍,你對你父親可還有印象?”
滿先生心意馳騁,所想之事外人根本無法揣測。
趙伍承還沉浸在離別苦悶中,聞言一怔道:
“只有隱約印象,父親性格爽朗,笑聲極大。總是胡亂親我,胡茬硬的扎人。幼時喜歡騎在他脖頸上,他抓著我的雙腿總是繞著孃親來回跑動,邊跑邊嚇唬我要將我扔出去,我不知真假總是被嚇哭......”
提起父親,少年當時畢竟年幼,只隱約記得和父母生活的一些細節,只是挑著印象仍舊清晰的片段說與滿先生聽。
滿先生嘴角微翹,形成一個半圓弧度。介面說道:
“我與你父親自有淵源,來到此處,有我個人原因,也有你的原因。”
少年之前有問過類似的問題,滿先生只說天涯漂泊,有緣至此。
相逢是緣,無需多想。
少年將信將疑,今日聽得此言,竟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隱約記得孃親說過: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所有事情都有緣由,做人當需知恩圖報。
滿先生對他的所作所為,早已超出萍水相逢之人應做之事太多太多,簡單一句“相逢是緣”是萬萬說不過去的。
“當今世間靈氣充沛異常,修行者日漸增多,宗門林立,大大小小沒有上萬,總有八千的。你父親亦是自有他的宗門作為依仗。原本他的宗門很......了不起,只不過在多年前卻慘遭鉅變,內裡情形複雜異常,連我也不知其詳.......”
趙伍承怔怔聽著,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父親的過往,從滿先生口中說出,總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滿先生繼續娓娓道來:
“而你父親的同門都稀奇古怪的緊,現在被迫四散在各方,各有各的苦楚難熬之處,不足為外人道也。到得如今,已是第三代了。小伍,嚴格來說,作為你父親的獨子,你也算是他們中的三代弟子。”
趙伍承張口又閉口,滿肚子疑問,竟是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
滿先生似乎打算一說到底,腳步不停,帶著趙伍承直奔小鎮北側而去。
“接下來我要說的很重要,務必聽清記好。”
滿先生語氣加重,提醒道:
“這個宗門揹負著“三世而亡”的宿命,或者說死結。所謂三世而亡,就是到得第三代,這個宗門必須徹底消失於世間。注意,是徹徹底底,宗門內的人與物全部消失乾淨。”
說到這裡,滿先生神情略微凝重的看了一眼身邊少年,追問了一句:
“你可明白我說的意思?”
趙伍承低頭沉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