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翌日清晨,卯時剛過,趙伍承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身子左扭右扭的,賴了會床。

徹底清醒後,少年一個鯉魚打挺,精神奕奕的穿著貼身單衣起床。

此時大雪已停,朝陽升起,越過小鎮東側山頂,灑下縷縷豔紅色的光芒。恍惚間,趙伍承感覺光線有瞬間扭曲,凝神細看,卻又一切正常。

少年不以為意,先是以冷水洗面,再以楊柳枝蘸鹽水潔齒。洗漱完畢後,去後屋用瓢舀些稻穀,隨意灑在院子裡,又風風火火的開啟雞籠。

幾隻渾身彩色羽毛的小雞拍打著翅膀踱步而出,“咯咯”直叫,頭一伸一縮地啄食地上食物。少年叉腰而笑,臉上的蓬勃風采好似會發光,耀眼奪目。

小小的少年,小小的院子。自小父母不在,最初的那段艱難時光終究是在少年心底留下了烙印,養成了孤僻沉默的性子,幸虧遇見了孫娘子一家。

孫娘子性子潑辣,與街坊鄰居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沒少發生唇槍舌戰,爭吵的結果是互有勝負,輸贏大抵在半數上下,這在刁民輩出的小鎮中已是了不起的戰績。

耳濡目染下,趙伍承逐漸變得心寬意適,在小鎮的大街小巷總能看到他與一個小胖墩兒蹦蹦跳跳,上躥下跳的身影。

當然,後來又有滿先生的耳提面命、淳淳教誨,那又是另一番際遇了。

叉腰看了一會兒小雞啄食,少年便開始每日早課。

只見他雙腿叉開微蹲,深深吸氣後,左手成掌緩慢推出,停頓片刻後,右手成拳亦是緩慢前送,再收拳換掌,如此反覆。初時緩慢,往後則愈來愈快,一刻鐘後,拳掌揮動間只能看到殘影。

再一刻鐘,只聞陣陣爆鳴聲連續響起。動作牽引下,體內真氣疾速運轉,有如瀑布流瀉,在高速流淌中真氣顏色、外形不斷變化,顏色在白青紅紫黃五色間反覆轉變,形狀則隨意變換,或為牛羊或為虎豹或為鷹蛇,景色極為壯觀。

可惜少年年齡尚小,心未定氣未沉,還未能內視自身,否則定是萬分驚喜,因為經過長達六年有餘的修行生涯,終於在滿先生臨行前的最後幾日,勉強達到了先生對他的期許。

少年現在懵懵懂懂,滿先生也未與其明說過,因此他只覺今日晨練,身體感覺略有不同,全身格外燥熱,熱氣蒸騰,臉頰紅潤非常。

一拳一掌記為一次,少年在心裡默數次數,約莫半個時辰後,動作放緩,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伍爺威武,前路可期,切記自滿,低調低調,哇呀呀......”

少年搖頭晃腦地自我陶醉了片刻,顧不得擦拭滿身滿臉的汗珠,輕輕縱身躍上一截木樁,單腳而立。

滿先生在相遇之初,曾親自在少年小院裡立下十五截木樁,木樁高低不一,低的只到腳踝,高的甚至已經過腰。

距離遠近亦不一,遠的可達兩步距離,近的只有兩腳之地。咋一看雜亂無章,若真要找出些許排列章程,大概算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心形?反正在少年看來,最後一截木樁與第一截木樁勉強算是首尾相連,總歸是個圓圈嘛!

當年,木樁打好後,少年迫不及待地跳將上去,來回跑了幾圈,不料怎麼跑怎麼彆扭。滿先生嘴角帶笑,並未阻攔,揹負雙手耐心等待少年跳累了,才傳授下一篇煉氣口訣,而且逐個木樁,親身示範呼吸節奏及真氣執行快慢等要訣。之後,滿先生又身形輕盈地走樁三遍,問少年是否記住。

少年向來對自己的記憶力甚為滿意,滿先生走完第一遍的時候即已牢記在心。可是少年就是想看滿先生多多演練,只因從滿先生身上感受到了記憶中早已模糊的感覺,如未記錯,那種感覺應該叫父親。

順著早已爛熟於心的行氣路線和節奏,少年身形飛快,半刻鐘後,已是走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