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拓先前正是感知到滿先生刻意洩露的一絲氣息,才草草打出一朵黑色冰花,遁形而走。他自認為已經很小心了,誰知天算不如人算,終究是沒能逃離魔掌,被滿先生慢慢悠悠地跟到了,或者說是攆到了竹林內。

竹子喜陰厭陽,陰氣極盛,向來被鬼魂陰物所喜。而且竹子中空,亦是一些陰物的居留之所。當今佛道兩教中常見的招魂幡,便皆是用竹子所懸掛。

因此鬼物南宮拓出於本能,一見到竹林,便慌亂地一頭紮了進來。

可是讓其略微安心的竹林環境並不能護其分毫,南宮拓望著眼前跳動伸縮的心臟,想要動手搶奪,卻不敢有絲毫動作。忍著劇痛,渾身顫抖地等待對面之人的發落。

滿先生背手掃視周圍凌亂不堪的竹子,微微嘆息。

一些竹子只是略微倒伏,根基猶在。可更多的竹子早已被連根拔起,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面上。

滿先生平平伸出右手,一根斷竹如鯉魚躍龍門般,悄然躍至其掌心內。他以手指指肚輕輕撫摸竹節,眼神恍惚,沉默良久,向南宮拓點點下巴,問道:

“有人告訴我六道輪迴運轉,自有定數,若強行逆轉追索,結果必定是求之不得,悔恨加劇的可悲結局。你已經入過幽冥鬼界,嘗過了離世之苦,悔恨眷念皆有。那麼你來說說,人死可還有復生可能?”

南宮拓此時只想將一顆鬼心肝兒重新按回體內,好緩解這噬魂之苦。眼前之人肯定是用了某種玄妙手段,讓自己的痛感倍增。

不過即便巨痛襲向全身,南宮拓只是緊咬牙齦,經過初時的求饒無果後,便喘著粗氣硬抗對面之人的威壓。

面對莫名其妙的問詢,南宮拓眉頭一皺,只覺一股熟悉之感撲面而來。待要詳細品味這種意外感覺時,卻又抓不住拎不清了。他想也不想,完全尊乎本心,脫口而答道:

“人死是不可復生,否則便是亂了六道輪轉規則。但是我相信凡事皆在事在人為,否則哪有千年之前的人定勝天?心中有常燃之火,腦中有不息念頭,長此以往,必能有所迴響。至於最終所得結果如何,則在於個人所付出之多寡,只要不畏不退,前頭必是得償所願之果。至於何時何地,只要天地間仍有我,只要尚存一絲意識,便可等可待!”

“哈哈哈,很好很好,沒想到事隔多年,我還能聽到如此有趣之答案!去吧!”

滿先生哈哈大笑,點頭又點頭,神色驟然舒展,堆積在眉間的鬱郁之色肉眼可見的消散開來。他一揮袍袖,懸浮在身前的跳動鬼心有如倦鳥歸林,迅速回到了南宮託的胸膛中,在湧動的黑色霧氣中南宮拓胸前的傷口恢復如常。

現世鬼物緊繃的身體重新變得柔軟,痛苦神色轉變成了平靜表情。他並無絲毫猶疑,直接對上了滿先生深邃的雙眼,語氣平緩問道:

“今日所遇先生,並不僅僅是因我是還陽鬼物的原因吧?否則以先生之境界手段,揮揮手指便足以碾壓死我這隻小小螞蟻。所以,敢問先生今日現身的原由為何?”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今日見面之情形皆有意外之處。你是鬼物之身,我亦是藉助了地利之便。實際上你為人時的境界不低吧?”

“先生明鑑,我在世時確實是修行之人,已經達到金丹境,算是入了修道之門。”

滿先生無聲而立,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著南宮拓。

南宮拓略顯侷促,嘴角抽動,生生擠出了一個訕笑,“果然難逃先生法眼,我生前已經破丹成嬰,悟得了元嬰大道!”

滿先生緩緩搖頭,大聲笑道,

“哈哈哈,是嗎?元嬰境很是了不起啊!”

南宮拓瞬間大汗淋漓,因為滿先生身上驟然釋放出了可怕的威壓,兜頭照在了他的身上。這種感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