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秀看著錢,一時間又是心慰,又是害怕的。

錢姥姥看著這些也很開心,卻沒有收,將東西塞回籃子:“你們帶回家自己去吃。”

女婿是個什麼樣子的,她清楚,一直心疼著女兒,就希望她能夠過好一點。

方大蘭攔住:“姥姥,家裡有白麵了,我自己也能夠賺錢的,這些你們留著。再說了,我媽和妹妹今天不回去了,還得在您這裡住幾天,添了幾口人,總得吃東西不是。”

錢梅秀這一次也勸著母親,讓她收下這些東西。

可私下裡,卻拉著女兒,小聲的詢問:“大蘭,你不讓媽回去,是不是想做什麼?”

錢梅秀一上午都心神不寧,琢磨著早上事情,就怕女兒犯糊塗。

方大蘭也直言:“媽,我想把他送去勞改。”

錢梅秀瞪大了眼睛,顫聲:“你怎麼敢?”

“我敢。”方大蘭很肯定的道:“媽,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家裡只要有點錢,他就拿出去賭了,或者給那趙寡婦花了,這樣的男人,你還想留著嗎?”

今天她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她知道將他送去勞改以後,對家裡會有影響,母親與妹妹會被人看不起,自己也不可能再去農場當臨時工,甚至她還想過自己考大學,這些也都得放棄。

但只要讓那爛人別傷害到母親與未出生的弟弟,這些統統可以放棄,自己不能上大學,那就好好賺錢,以後送弟弟妹妹們去上。

不能去農場做工,那就多跑幾次黑市,只要有了錢,不餓肚子,家裡一樣可以過得好,等到八零年以後,能做生意了,她就去做生意。

唯有將這爛人送走,她才能夠安心。

錢梅秀臉色有些蒼白,嘴巴蠕動了幾下。

她知道方江海嫌棄自己連生三個女兒,讓他覺得沒面子,對於她們娘幾個,不是拳打就是腳踢,從不把她們當人看。

她甚至知道,方江海有什麼好東西,都送給四隊的趙寡婦,比如今年的糧票以及一半的米。

要說自己對於這個男人有感情,早已經在打罵中消磨了。

可是:“大蘭,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你爸,沒了你爸,我們娘幾個該怎麼辦?”

方大蘭冷冷道:“那樣的爛人,不配當我爸。”

看著無助的母親,語氣柔和下來:“媽,我已經長大了, 可以照顧你和妹妹了,放心,沒有他在,我們家肯定會越來越好。”

她堅定而又懇求的道:“媽,信我這一次,你什麼都別管,一切由我來。”

錢梅秀看著女兒,腦子嗡嗡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知道母親鬆動了,方大蘭再添一把火:“媽,每次看到他往死裡打我們,您不心疼嗎?”

錢梅秀紅著眼眶:“心疼,媽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哪有不心疼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去做吧,只是送去勞改,最多關個幾年,也許他在裡面就能夠老實,不敢再打人了。”

就算這爛人真有本事再出來,自己還能夠將他送進去。

也許是最後幾句話,終於勸服了錢梅秀,方大蘭將東西送完之後,並沒有在這裡吃晚飯就離開了,方江海的事情,越早處理完母親才越安全。

回到家還算早,家家戶戶都有著炊煙,正在做晚飯。

剛到家門口,方大蘭就看到,頭上包著紗布,手中拿著菜刀,一臉陰沉站在那裡的方江海:“小畜生,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方大蘭轉身將今早特意藏在院門後面的鋤頭握在手上,冷笑:“是麼?”

方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