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下人都跑到了屋簷下躲雨,唯有許寂一人身形筆直的跪在傾盆大雨中,渾身淋溼了仍舊不肯折一下脊背。

有人勸他,他充耳不聞。

如今皇上都已經走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執著什麼。

那雙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前面的雕花木門,彷彿要透過門看清楚裡面的人。

雲雙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皺眉,“真不知道這許大人究竟是擔心他妹妹還是擔心咱們娘娘。”

琥珀衝她噓了一聲,“胡說什麼呢,許大人當然是擔心純妃娘娘啦,既然皇上那邊行不通,也只能跪在這裡等娘娘醒來,說不定求一求娘娘還管用些,畢竟現在誰不知道娘娘現在就是皇上的心尖尖,她一句話頂別人十句話不止。”

“說的倒是容易,可純妃畢竟害了娘娘,娘娘向來敢愛敢恨,怎麼可能答應替他去求情。”

“這……”

兩人在廊下竊竊私語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來自許寂的眼刀,嚇得立刻捂住嘴巴閉了嘴,趕緊離開他的視線。

人走了,院子裡只剩下他一人。

頭頂是不斷落下的雨水,膝蓋下是堅硬的青石板,膝蓋已經麻木到失去知覺,可許寂依舊隔著雨幕盯著那扇關閉的門。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留下來。

是為了自己親妹妹,還是因為心中那不可言說的情愫。

許久以後,孟柯總算是醒了。

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披上外衣開啟門,一眼便看見了雨中的人影。

孟柯一怔,隨即心中瞭然。

她撐傘走進雨中,佇立在許寂旁邊。

“許大人這是在為令妹求情?”

“可皇上如今應該在御書房,你跪在我這兒也沒用。”

傘隔絕了不斷打在身上的雨點,鼻息間是她身上好聞的梔子花香。

許寂抬眸,嗓音乾澀:“微臣懇請娘娘替微臣向皇上要一個查明真相的機會。”

他沒有說讓她去替純妃求情,而是隻要一個機會。

孟柯卻笑了:“許大人,你是覺得皇上冤枉了純妃嗎?”

許寂眼眸微眯:“難道連娘娘都不相信純妃的秉性嗎?”

純妃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後宮的一股清流,不爭風吃醋,不矯揉造作,整天活的無憂無慮,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最大的愛好就是吃吃吃。

的確沒有動機害她。

“罷了”孟柯沒有多說,“此事交給我吧,我會去同皇上說的,畢竟純妃同我姐妹一場,當初我被幽禁的時候她還特地讓你來給我送吃的,就當我還她的恩情。”

許寂腦海中緊繃的一根弦總算是鬆了下來。

“多謝娘娘”他想要向她行禮謝恩,手卻被孟柯彎腰止住。

“不用謝恩,畢竟當初我能成功離開皇宮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她只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許寂眼神閃了閃,明白她的意思。

“娘娘,您快點進屋吧,外面冷。”

雲雙憂心不已的上前來攙扶她,發現孟柯還在看許寂一瘸一拐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純妃娘娘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做這樣的事呢?”

到現在她都覺得無比震驚。

沒想到最單純的純妃竟然才是最狠心的人,一出手就是想要娘娘的命,實在是讓人脊背發涼。

――

屋外細雨綿綿,刑部牢房裡的許秋已經褪去一身錦衣華服,抱著膝蓋一言不發的坐在鋪滿稻草的床上。

直到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驚醒般抬頭看去。

在看到孟柯的臉時,她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朝她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