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加把勁,等天亮了我請大家喝酒。”烏有鄉一個傢俱廠的老闆,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珠,衝著幹活的工人說道。
“喝酒?唉,哥,我現在就想睡覺,眼都睜不開了。”
廠老闆趕緊竄了過來:“實在困得頂不住,就去我屋裡眯一會,裡面生著爐子呢!你是操作電鋸的,可不敢開玩笑。”
“那倒不至於,嘿嘿。”工人往嘴裡塞了一顆檳榔,刺耳的電鋸聲再次響了起來。
旁邊另外一個工人,一邊推刨子,一邊抱怨道:“上面的檢查啥時候結束啊,晚上幹活困就算了,關鍵是做出來的東西質量很難保證。”
說到檢查,工人們七嘴八舌的抱怨起來。
抱怨歸抱怨,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一直幹到東方發白,老闆看了一下手機,早上五點多了。
“大家把手上的活收拾一下,準備下班啦。今天晚上還是老時間過來,在我家裡吃晚飯。”
六點鐘的時候,工人騎著電車四散離去,廠老闆鎖上大門,也回到了家裡。
妻子凌晨的時候提前下班,已經做好了早飯。“趕緊吃吧,吃完飯趕緊睡覺,下午學校裡還要開家長會呢!
唉,日子剛看到點希望,你說,咱的這個傢俱廠能開下去嗎?”
“烏鴉嘴,咋會開不下去呢!昨天村支書來說了,新來的鄉長是支援咱們這種小廠的,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不能明著跟縣裡對抗,只能背地裡支援。
大不了以後白天睡覺,晚上幹活!”
“希望如此吧。”妻子嘆了口氣,起身去了廚房。
等妻子忙活完回到堂屋,發現丈夫就喝了一碗粥,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不忍心叫醒,從臥室裡抱了一床被子,蓋在丈夫身上,然後騎著三輪車去集上買菜。
太陽出來了,照著大地上的嚴霜。北風吹在臉上,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唉,這鬼天氣,好像比半夜裡還冷。
上班後,魯培厚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一趟馬縣長的辦公室。
自己這個侄子雖然有時候不太著調,但現在這個採沙場可是正經生意,如今已經簽了好幾個合同,總不能看著侄子違約賠錢吧!
“馬縣長,忙著呢。”
“培厚來了,快坐。”馬春福熱情地招呼著。魏武縣的常委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魯培厚是明確站在馬春福這邊的。
“馬縣長,今天來找您,是有個小事要麻煩您。我有個侄子,沒啥文化,為了生活在烏有鄉那邊開了個採沙場。昨天因為環保問題被封了,我想請您給環保局那邊打聲招呼。罰款整頓之後,讓他趕緊開業,和別人簽了合同,怕到時候交不了沙子。”
魯培厚來之前覺得,自己拉下老臉求情,馬春福肯定會給個面子,誰知
馬縣長想了一下,說道:“培厚,烏有鄉那邊違規的小廠非常多,昨天就因為環保問題封了兩家,接下來會封更多的廠子,現在如果讓你侄子的採沙場開業,左敬堯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
培厚啊,我們作為縣領導,要有思想覺悟,更要以身作則,嚴格要求自己的親屬。只有這樣,才能號召全縣的各級幹部齊心合力,推動我們魏武縣的經濟建設。”
馬春福也想給魯培厚這個面子,但是,左敬堯是目前檢查力度最大的人,馬春福要想徹底遏制烏有鄉的那些小企業,保住烏有鄉工業園的地位,保住自己的面子,就必須全力支援左敬堯。
魯培厚聽了馬春福的話,神色有點不太自然,緩了幾秒鐘,笑道:“馬縣長您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夠周全,唉,一牽扯到自己的親屬,私心就冒了出來,這是我要反省的地方啊!”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閒話,魯培厚告辭離開了縣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