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遲遲沒有閉眼,他突然想起還有一句話沒說。

“還有,瞎子,是屠癲設計了你我,我……”

後面的話被黑瞎子堵了回去,這個吻來得蠻橫無理,堅硬牙齒磕出激烈的碰撞聲音。

解雨辰往後縮了下,但立刻緊跟其後,同樣變得無比兇狠。

沒有溫存,互相施暴。

好像唯有疼痛,才能夠證明彼此是最真實的存在。

解雨辰抓住黑瞎子的肩膀,整個人壓了過去。

原本苦苦維持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什麼都失了控。

這一路走來,大家都在維持著表面上,那點可憐的矜持。

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淺嘗即止。

可這似乎,不完完全全地突破那道防線,這讓解雨辰如何心甘情願……

如何心甘情願地去赴死。

沒錯。

他就是最卑鄙無恥,最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在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根本無法誠心實意地去祝福黑瞎子幸福。

哪怕那個人是另個“解雨辰”。

他要黑瞎子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要記住自己,記住他這個解雨辰。

他必須,一定要做黑瞎子冗長生命中的獨裁者。

“解雨辰。”

兩人的臉貼在一起,分辨不出究竟是誰的淚水,反正溼漉漉的,鹹鹹的。

“就這樣,好麼。”

“瞎子。”

解雨辰搖搖頭,湊上去輕聲蠱惑著。

“你要我。”

可是此時的黑瞎子,解雨辰感覺真他媽的,該給他立個聖人的石碑。

“這裡條件太差,沒有準備,你會痛。”

解雨辰不依不饒,怒吼道。

“那你他媽的,就痛死我啊。”

黑瞎子定定凝視瞭解雨辰好久好久,才幹澀地從嗓子裡擠出個好字。

“解雨辰,你要記得我,永遠的。”

今夜瘋狂來別君。

生死從此各兩寬。

是怎樣的夜,又是怎樣的悲鳴。

解雨辰記不得了,只知道將自己徹底敞開了,去囫圇承受痛苦。

精疲力竭地他忘記了,去抓住對方的手腕入睡。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黑瞎子走了。

在桌子上,黑瞎子用碳木留下一句話:

「我不想慢慢等你長大,迫不及待的,我要見到你。」

解雨辰一下子爬起來,去翻包,發現黑瞎子拿走了他送給自己的那把乾刀。

這明明是他這來到這裡的唯一目的,他本該欣喜的。

可真正要達成的時候,卻令他慌了神。

瞎子,瞎子。

解雨辰胡亂套上衣服,連鞋都來不及穿,推開門的瞬間。

清冽的風湧進,吹散了所有陰霾,也吹乾瞭解雨辰臉頰的淚。

外邊的世界,已是雪飄萬里,冰封大地。

似乎是黑瞎子最後的溫柔。

遠遠地,西府海棠紅,慢慢染了滿山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