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爺,不是潘子我話多,你現在的生活,是底下兄弟們夢寐以求的日子,道上,就是一沼澤潭子,進來容易,出去難。”

潘子將吳㭨送回吳山居,望著這一方天地,他也算是從小看著吳㭨長大,不願吳㭨執迷不悟,一腳踏進這深淵之中,勸說道。

吳㭨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故作鎮定地對上潘子的眼睛。

潘子的臉上雜糅了幾種複雜情緒,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再想想吧,再想想,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見三爺。”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楚門的世界》,在這個吳家創造的虛假世界裡,吳㭨可以活得無憂無慮,天真無邪。

楚門遇到了羅蘭,她和他說,你要逃出去,逃出去找我。

吳㭨遇到了張起靈,他卻勸自己,吳家都是為了自己好,接受這些安排。

其實,就像楚門怕水一樣,吳㭨也是怕的,他並不是無所畏懼,他怕刀槍無眼,更怕這場追逐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或許,吳㭨應該相信時間的力量,他會忘記他,沒有懷念,也就沒有嚮往。

吳㭨走進鋪子,沒有開燈,城市燈光映進來,屋內不是純粹的黑暗,吳㭨隔著層灰濛濛薄霧,身體一震——

他看到掛在牆上的風箏。

張起靈走得無聲無息,可他離開吳家老宅後,回到吳山居將風箏做好了,留在這裡。

吳㭨在渾身摸了下,沒摸到煙,有些難過,側身靠在櫃子上,與它對望。

他明白了。

他無法將求而不得的張起靈藏在記憶裡,像個懦夫一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羞恥地慰藉難平的慾望。

翌日。

潘子來接吳㭨的時候,有些吃驚,吳㭨精神勁頭很好,一點兒不像被嚇到的模樣,他還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餐。

“小……小三爺?”

“嗯,潘子,你吃沒?”

吳㭨見潘子點了頭,立馬兩口將早飯吃了,對他說。

“走吧,帶我去見三叔。”

吳㭨給剛到鋪子的王萌打個招呼,坐上潘子的車直奔吳叄省的鋪子裡。

車子剛開到吳叄省樓下,吳㭨就看到他三叔抽著煙,倚在窗邊,神色晦明,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㭨獨自上樓,給自己接了杯水。

“三叔。”

“嗯,想好了?”

“我的想法不會變。”

吳叄省狠狠吸了口煙,菸頭火光燃去很長一截,化作灰燼,被風一吹散開。

“這倒是我看走眼了,你小子,有種。”

靜默了好會兒,吳叄省接著說。

“吳家費勁心思,想要把你這隻‘黃金鳥’保護起來,以免那些遍佈天南地北,神通廣大的人,將你抽筋拔骨,啖肉喋血……”

“三叔。”

吳㭨眉頭微皺,這個決策很有問題。

“照你的說法,這些人防不勝防,那麼你們為什麼篤定,我能躲藏一輩子?”

“哈,是,你爺爺當初給你取”‘吳㭨’,其實有兩個意思,一是洗白吳家,過明面上的日子……這是個美好的期望,也是你奶奶現在所堅持的。”

吳叄省沒拿煙的那隻手指著吳㭨,面容大半隱在陰影裡。

“二是,你,乾乾淨淨入局。”

“入局?什麼樣的局。”

“很簡單,你把那些人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