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理直氣壯的把我關了起來。

最開始我被關在某個漏水的教堂地下室。

每當地面上的神父用聖水拖地的時候,我的床邊就開始有水往下滴。

我找了一個不用的罈子接著,然後假裝水滴聲是時鐘的鐘擺。

起初聽確實有點磨人,但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沒有這水滴聲真的不行。

因為地下室太安靜,這個空間太死寂。

我想過用神輿逃走,因為上一次我不就是那麼做了嗎。可原因早有先見之明,她第一次當著我的面動用了能力。

當時場景很嚇人,她按著我的脖子把我浸泡在水裡,然後眼睛淌血,一字一頓的唸叨著我聽不懂的咒語。

就從那天開始,我開啟不了神輿了。不然我一定要從裡面拿出我的石塊,然後對著這面白牆寫滿詛咒她的話。

在地下室住了差不多兩個月,我被轉移到了新的關押地點,這一次是一間足夠大的倉庫。

我能在裡面散步,我還能在裡面跑完橄欖球賽全程,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冷了。

到了晚上,這間倉庫很冷,被子又單薄,我經常在後半夜會夢到自己被凍死,但往往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活著。

那種感覺很奇怪,既失望又慶幸。

住了近乎三個月,我好像又長高了一點。上一次開神輿穿越,我精準的把控了時間,讓其過渡為一年後。

不知道原因現在怎麼樣了,她的臉上有沒有長皺紋,性格有沒有變好一點,找沒找到透過我臉上看到那個的人。

第三次翻開手中的書,我決定把這本《懺悔錄》從頭到尾的看完。

又是講耶和華的,我已經厭倦了這套論理了。

原因希望我懺悔。作為懲罰,她不見我,不讓人和我說話,把我隔離起來,像是關一隻小白鼠一樣,可惜我沒有任何悔過的想法。

在知道自己有錯之前,我應該見識一下正確的樣子。可她展現出來的正確,讓我深表懷疑。

“原理你一點都不乖。”

前夜上半夜隔著那扇鐵門,我隱隱約約聽到她在和我說話。那會兒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早上起來沒有做噩夢時的汗流浹背。

於是我就知道了,她很想我。

或者應該這麼說,她很想我這張臉所代表的那個人。

到底是誰呢?

我翻了一頁,又翻了一頁。

想必我們一定有點血緣關係吧?

書籤掉在地上,我懶得撿。

一個人怎麼會那麼在意【屬於與否】這個問題?難道……

我開始想念上學時在圖書館的日子,那裡總有書能解答我的疑惑。

《懺悔錄》被翻得破舊,讓我放在一邊,今晚我睡的很早,因為睡前我在想念那些有意思的人。

米特,卷卷的雙馬尾,還有像崇拜主人一樣的小狗狗的眼神。她很粘人,如果我跟她呆的時間再久一點,她一定是那種晚上會偷偷跑到我床上,摟著我的背才肯睡得著的小孩。

我試著想象她長大的樣子,也許世俗會讓她學會三緘其口,也許所經歷的生活,能讓她變得不再輕易外露脆弱。

她會很酷嗎?

我裹緊薄被,也許會很酷。

就像幼犬變成一條威風凜凜的大狗一樣。當然,她是人,她會變成一個惜字如金,但說話很有底氣的女孩。

埃文。不對,是悟。

我沒有機會去搜那個字的含義,因為從降落到這個世界開始,我手頭上的書不是《懺悔錄》就是《聖經》。

裡面沒有一個字,一個詞,是悟的讀音。它更像亞洲的語種,而不是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