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秋季運動會前的一個禮拜,同學們迎來了一段較為輕鬆的日子。特別是在尖子班,很多同學開始意識到,原來在功課、試題、考試和排名之外,校園生活中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在這個禮拜,十一班的體育課再沒有被其他主課的老師佔去。在體育課開始之前的課間休息時間,同學們焦急地等待著體育老師的出現,好像是少女在等待情郎附會似的。直到教體育的陸老師出現,同學們的興奮勁頭才一齊釋放,歡呼聲幾乎響透了整座教學樓。
陸老師是一位年輕的男老師,他身材中等,要比魯主任矮一頭。然而,他上身健碩,身上的肌肉如鋼鐵一般的堅硬。在平常學校裡面打籃球的時候,很少有同學願意跟他對位,怕他橫衝直撞,然後像鋼管一樣地敲擊到自己。
陸老師常常和魯主任對位打籃球。魯主任個子高大,身上有膘,卻總能以柔克剛,像打太極似地,輕鬆化解陸老師的衝擊。
或許,有同學因此而以為,陸老師和魯主任,應該是一對死對頭。其實不然,陸老師雖然在打籃球的時候勇猛,可是平時卻性格溫和、樂於助人,幾乎和健身、運動中的他,是兩個樣子。
整體地說,來城西三中教書的老師家境都很一般。很多老師,像從洵口中學過來的老師們,原本是初中的任課老師,來到城西三中便是因為想跟命運一搏。如果三中越辦越強,他們的人生實現“彎道超車”,他們和縣一中、二中的高中老師們平起平坐。然而,如果三中走向了另外一面,沒有辦起來,他們直接面臨的便是失業。
可是,只有陸老師,他好像超脫於這個遊戲規則之外。三中的未來好,或者壞,似乎都不關乎他的得失。對他的課,他也不會介意有得上,還是沒得上。他有他自己的體育課課表,別的老師要佔課,他便拱手相讓,沒有老師來占課,他才懶懶地起身,準備到教室,再帶學生到籃球場去上課。
這個下午,陸老師也感覺很意外,十一班的體育課居然沒有老師來占課。他泡好的茶,都沒來得及喝,任由杯子裡面,茶水的熱氣飛散,然後變涼。
等他走到十一班教室的門口的時候,那陣教室裡面的歡呼聲,才讓他知足地感覺到,學生們是多麼地需要他。
“去籃球場集合。”他走進教室,瀟灑地一揚手,說道。
而後排的男生們,早已在他進教室之前,從後門躥出去了。
很快,剛才在教室裡面坐著的同學們,現在,又在女生宿舍樓外的籃球場上站成了四排的隊伍。在他們隊伍的前面,便是陸老師。他指揮著隊伍對齊、集中、散開,然後做一些簡單的熱身活動。
突然,一陣還不甚淒厲的北風,把女生宿舍樓一隻橫掛在衣架上的襪子,吹到了陸老師的身邊。
陸老師好奇地看著那一隻襪子。那是一隻淺黃色的襪子,襪子的尾部還帶著白色的蕾絲邊。
“是音樂老師的襪子。”幾位男生異口同聲地說道。
陸老師和其他的同學們都驚奇地看著那幾位男生。陸老師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是劉老師的襪子?”
“你看二樓,那裡衣架上,還掛著另外一隻襪子呢!”男同學們解釋道。
“那好吧。好好上課,不要再關心老師的襪子了。”陸老師說道。說完,他把那一隻襪子撿了起來,折了兩次,再放進了自己外套的口袋裡面。
同學們見狀,紛紛開始起鬨了。
“老師,你在追音樂老師吧?”
“肯定是,音樂老師那麼漂亮。”
“我看到你用你的‘彪馬’送她了。”
“什麼‘彪馬’?”
“那是‘悍馬’。”
“我的天。你們就算沒有知識,也要看看電視啊。那是‘捷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