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許芷染看出他的不適,自始至終不敢正眼看她。

許芷染的家境很簡單,父親是縣官,只娶母親一人,上面有兩個哥哥,她雖為女兒身,卻是從小被父母寵著大的,同時父親對她也是嚴格的,她和哥哥受的教育是等同的,該學的一門不落。長大成人與父母的期望不分上下,甚至還超過父親的期望值。在父母眼裡是個知書達理,穩重的孩子。

羅之彥在許芷染父親的眼裡算不上是首選的女婿人選,但其有個府臺的父親做靠山,即使目前只是秀才,若來日能高中,又有父親做助力,可謂前途無量,況且女兒芷染從小心裡就向著他,想必兩人在一起也能琴瑟和諧。沒想到羅之彥今日在許家的表現差強人意,許父問了幾次問題,呆若木雞,反應不及時,若不是有新妻許芷染在一旁幫忙矇混過去,這個女婿的印象給岳父母的印象還算不上及格。

回程的路上,許芷染見他憨呆,對他一路指責,說他靈魂出竅,魂不附體,不把自己父母放在眼裡,氣不打一處來。羅之彥自知心中有虧,自然不敢還口,只推託說身體不適,又對她好話多說幾句,哄了一番,她才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兩人各懷心思回到羅府。

在羅府大門口,兩人正好撞見從外面回來的羅懷瑜與鳳朝桐,二爺與朝桐的馬車比他們的晚兩步,兩人站在臺階上望向後面,只見二爺先從馬車上下來,腳著地後,又返身伸出手,跟著後面出來一位身著紫羅裙的女子,她很自然把手搭在二爺的手上,一步一步移步下車。從大門這方看去,那是一對琴瑟和鳴相敬如賓的倩影。

羅之彥看著那抹輕如燕子,柔如楊柳的魅影,心中頓時噔了一下,還有從側面看去,那半邊臉面甚是好看,特別是下頜線,那便是昔日自己為了娶許芷染而“拋棄”的未婚妻。今日他後悔了嗎?他忍不住用餘光看一眼許芷染,只見許芷染眼裡散發出濃濃的怨氣,今日回門確實是他讓她出了醜,如今又看見鳳朝桐,怕她心裡也是不好受。便說:“走吧。”

許芷染似乎不想順著他的意思做,原地站在大門口,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羅之彥扯了她一把,她把他的手甩開,還是目不轉睛盯著後面馬車那兩個人。直到那兩個人攜手從馬車那頭走過來,看見他們,羅之彥才尷尬的喚了聲:“二叔。”卻怎麼也喚不出“二嬸”兩字,許芷染皮笑肉不笑道:“二叔二嬸。”叫二嬸,還故意把聲調拖得長長的,陰陽怪氣。

羅懷瑜只是嗯了一聲,朝桐倒是笑吟吟叫了大公子,少夫人。許芷染想起第一次在平澄湖看見那位女扮男裝的後生,若不是第二次看見她和羅之樺出遊平澄湖,她還不知道這“二嬸”還有這個愛好,若是知道她就是鳳朝桐,銀子丟給乞丐也不會承諾替她付的,雖然最後那船家說用不著她付了。本想在進門前把她除掉,沒想到她命大,逃過一劫。

正在許芷染想入神之際,二爺已經拉著朝桐與他們擦身而過,話不多說一句。許芷染被二爺傲慢的態度給惹怒,欲叫喚他們停下,被羅之彥阻止,才停下到半口中的話。許芷染對羅之彥剛才的態度本就不滿,看他滿眼裡都是那鳳朝桐,欲想欲氣,現在又阻止她,今日心中的氣頻頻爆發,剛做新娘子的她在外人看來就像個長年累月見不到丈夫的怨婦,頂著一張烏黑的臉,怨恨的眼。羅之彥對她的做法也是無可奈何。跟在她後面一肚子委屈回了院子。

夜裡,許芷染悶頭先睡,羅之彥也不擾她,自己也落得清淨,一旁的僕人也莫名其妙,只知公子夫人鬧得不愉快,並不知是何因。羅之彥對他目前的遭遇也是始料未及的,不曾想過在大婚前夕會發生那種事,怪秦傾遙太過魅人,還是怪自己定性太差,若是一個奴婢還好打發,卻是前二嬸的胞妹,若是隨便打發,怕是不行,但留在府裡又是一個隱患,終有一日他們的事會暴露,思來想去還是想去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