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不到一半,朝桐問羅懷瑜累不累已經不下五次,先前只知道他身體不好,今日聽那划槳小哥說他朝不保夕的身子骨,他的身子就如同一紙人般深刻印在心裡,令她嗟嘆。等她再開口時,他故意取笑她,“朝兒是心疼我?”“心疼”一出,她臉有些發熱,脫口而出:“不不不。”
他繼續道:“難道朝兒不心疼我?”
“啊?哦。”她這下她真的是百口莫辯,說心疼不對,說不心疼也不是。“我我我......”我在口中連連說了幾個,實在不敢再往下接,說多錯多。自己的小技巧讓她成功閉嘴,他嘴上臉上滿是得意的笑。要知道她每問一次他累不累,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廢人,很窩囊,不中用的無力感,她不信任的失落感,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這麼不堪一擊,他雖然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可他在意別人對他的錯誤的評價,與她相比,人家跑一圈院子臉不紅心不跳,騎馬的姿勢英俊瀟灑,更加深了他的無助感。他也想擁有這樣的體魄,擁有這樣一個自由強健的軀體,可他也深知那是不可能的。別人天生擁有的,自己後天不管怎麼努力都達不成的事不是最令人羨慕的嗎?
在到達含瑜院前,她再沒說過話,剛進院子,她說:“二爺可以放我下來了。”她害怕含瑜院裡的下人看見,特別是兩個孩子,多丟臉啊!她下地的第一行為,就是繞到他面前,上下檢查一下他的情況,無恙,才放下心道:“謝謝二爺。”
“你的腿如何?”
她原地轉了一圈,兩手攤在他面前,笑道:“沒事了。”他點點頭。兩人一時相對無語,並肩往院子裡走。突然,她“啊”一聲,露出驚恐的神色,拍頭說:“我忘了給你熬藥。”
“先用膳吧。”
“不可,已經過了時辰,晚了你就該睡了。”說完,拔腿就往廚房跑,他想阻止也趕不上她跑步的速度。敢情他揹她那麼遠的路都白背了,現在跑得比兔子還快。阿寶跟了上去。
下人通報二爺回院,秦傾遙滿面桃花迎出來,道:“姐夫回來了。”杏眼以旁人察覺不到的小動作在羅懷瑜周圍轉了一圈,不見鳳朝桐的身影,心想姐夫對她也是平平,心裡正得意。假意關心道:“姐夫,二夫人不與你一道回來?”他嗯了一聲,不多做解釋。
兩人進了膳廳,倆孩子已用過膳,回房去了。自從朝桐進了羅家,倆孩子多數與他們同桌,秦傾遙也會厚著臉皮與他們一起用膳,名義是照顧孩子,旁人都看得出是想與二爺同臺進食,因是亡妻的妹妹,還有朝桐在場,沒人覺得不妥,就是他與朝桐少了一些互動,他原本也是少話的,有秦傾遙在,話更少,往往吃飽就離了席。
這回,秦傾遙知曉朝桐不在,可以與姐夫獨自共用晚膳,全身上下都表現出她的喜悅。羅懷瑜剛坐下,婢女擺上碗筷,他盯著桌上的美味菜餚,心裡又惦記那跑的比兔子還快的女人,秦傾遙已經夾了一塊肉放進他碗裡,萬分期待的面頰如即將盛開的花苞,一旦姐夫夾起那塊肉放嘴裡,花苞即刻散開,豈知,羅懷瑜瞥了一眼碗裡的肉,又抬頭對她道:“二妹,以後用膳不必等我們,你自行先用。”又轉身對負責膳食的陳嬤嬤道:“以後孩子的膳食與我和夫人的分開,照先前的一樣。我和夫人的膳食就移到偏廳。”陳嬤嬤應了下來。說完,毫無留戀的走出去。秦傾遙兩腮一酸,眼眶一熱,雙目淚珠滾落下來,她被他嫌棄?以前姐姐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自從那鳳朝桐進了羅府,姐夫對她日益疏遠,心想肯定是那鳳朝桐搞的鬼,恨不得當場撕碎她。她怒視桌上的菜餚,那菜餚也像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若是在秦家,這菜餚必定粉身碎骨,零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