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復刻了他們的磁卡,輕而易舉地刷開了兒科病區的外門,一步一步悠哉悠哉地走在住院部的長廊裡。

男人隨手摘下口罩,鼻翼翕動。

仔細辨別著消毒水遮蓋下的資訊素味道,敏銳地察覺到夾雜其中一絲淺淡的…雪松香。

顧硯所在的vip病房被精準鎖定。

只是他並沒有急著進門,轉而進了樓梯間裡藏在暗處觀察了片刻。

等到醫生護士都交接完畢,醫院值班的工作人員放鬆警惕後,男人才從盲區裡走出來。

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壓出細紋褶皺的衣角,將身上黑色的外套收拾整齊,並且向下壓好頭上的鴨舌帽,完全擋住他的面容。

男人躡手躡腳直奔顧硯和沈明昭所在的病房,用另一張磁卡刷開了他們的房間門。

八點整。

顧硯正在抱著沈麥冬喝奶粉。

大小兩個人都拖著病軀,聽力和反應能力急轉直下,磁卡透過稽核的聲音細微到如飄入湖海的落葉,更加令人難以察覺?

等到顧硯聽到關門聲後,黑衣男人已經同時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後。

一把製作精良、擦拭得乾乾淨淨的黑色p322手槍正悄無聲息地對準了他的頭部。

顧硯抱著孩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但是整個人並不顯得慌亂無措,而是泰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仰起頭仔細打量著眼前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高大男人。

“你要找我尋仇?”

顧硯的手掌自然而然地遮住沈麥冬的雙眼,將人調轉了方向面對自己的胸膛,不讓孩子直觀面對這一幕。

“呵…”

短促沙啞的聲音從黑衣男人的喉嚨間發出。

不知道是不屑於說話,還是根本不能說話,他並沒有回應顧硯的問題。

顧硯坦然地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寶寶的後背。

沈麥冬感受到了顧硯的異常,抱著奶瓶的小手轉而去攥住顧硯的衣服,小聲地說話:“papa?”

顧硯重新把奶瓶給他:“乖寶,喝奶吧,爸爸和叔叔說說話。”

小麥冬不敢再隨意插嘴。

將肉乎乎的小臉蛋緊緊藏進顧硯的懷裡去,抱著顧硯的腰身一動不動。

害怕。

顧硯把孩子抱好,抬眼又對上男人熟悉的眼神:“既然你費盡心思地找到了醫院裡,想必也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顧硯,如今還能準確地找上我,只能說明…你是特意來找我尋仇。”

“那就開槍吧,我無路可逃了。”

男人得意地眯起眸子,即便遮擋得嚴嚴實實也還是能看出他在笑:“你很識相。”

攥著手槍的手指挑釁似的鬆開活動骨節又驟然收緊攥住握柄:“一路走好。”

他瞄準顧硯的頭部,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

‘沈矜年’氣喘吁吁地一路跑來猛地推開房門,急得滿臉通紅冷汗淋淋,嘶吼出聲:“顧硯,快,快跑……!”

話音還沒落下,白色火光在他一閃而過,經過消音後並不清晰的槍響聲在耳邊久久迴盪。

‘沈矜年’倏地怔在原地,下意識地閉緊眼睛。

等到耳邊徹底安靜後…

才敢偷偷掀開一條縫。

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怵目驚心。

病房裡除了生活傢俱和治療裝置以外空無一人,上一秒還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顧硯和麥冬都不見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地板上還倒著一瓶麥冬沒有喝完的嬰兒奶粉,以及病床上胡亂散落著他的舊衣服外…‘沈矜年’真的會懷疑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