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從2017年的事開始說起。這年春天,蘇雲大女兒趙窈已經三歲半了,在蘇家給她外婆鄭榮帶著。她則跟趙千石在城裡工作,一個工業區,趙千石仍舊做他的精密儀器設計師,蘇雲進了日資公司做上了個報關部的組長。閒暇的週末蘇雲是不怎麼出門的,那時候她剛嚐到作詩咬文嚼字的挑戰感,特別認真。雖然詩文不咋的,但那股勁幾頭牛拉不回。把作出來的東西當寶一樣,不但本子記上,電腦存好,連郵件都存幾封,生怕弄丟了似的。詩文如下:

《長雨宅居七首·其一》

舍外風針繡柳巾,窗前雨布拭塵埃;蕭蕭連夜勢無減,風雨愁哉化闋來。

《長雨宅居七首·其二》

雨兒知我落連連,欄倚如憐拈袖牽;楊柳隨風叩窗景,載愁落花又一篇。

《長雨宅居七首·其三》

想去春潮處處兼,知家問友冷增閒;隔江也似雨愁緒,花事來回指幕間。

《長雨宅居七首·其四》

屋外潺潺屋內徘,園西澗澗脈東來;明朝可否歇一日,待我鋤泥把樹栽。

《長雨宅居七首·其五》

上晌織蓆傍掛簾,殘花已墮蝶失翩;推窗無限蕭蕭景,合目一副切切聯。

《長雨宅居七首·其六》

雨君暫去裹雲煙,宅女懶收溼枕眠;窗透半菱鏡成橢,螢纏新葉鳥喧天。

《長雨宅居七首·其七》

綿綿長雨盡無邊,浩浩陽春久未掀;構典七絕詞樸樸,縱宅千載夢恬恬。

小兩口日子過得挺好的,就是總想女兒。這鄭榮帶孩子的責任心和保姆式的無微不至的照顧那沒得說,只是論到了解幼兒,和幼兒的溝通,生活中的自理能力培養,及性格興趣上的精心栽培呵護,那就沒辦法了!她見窈窈小手嘗試著做小事小情啥的,出錯搞砸弄得亂糟糟了,她就急,不耐煩的,說“窈窈,你小手沒力氣,舀不動的,看把衣袖搞溼了!”見窈窈仍舊不想停想要嘗試著做,她就直接急了厲聲呵道:“窈窈,快別弄了!等下又受寒流鼻涕感冒,我又得給你換衣服!”這樣一來二去的小打擊多了,小小年紀的窈窈倒不見有多少跳脫,不見像小豬佩奇似的嘰喳歡快的說個不停,越發像個悶葫蘆了。這點是蘇雲特別內疚,特別擔心的地方。隔輩帶孩子,始終沒有親媽帶的孩子歡快伶俐!蘇云為這事沒少跟趙千石傾訴,趙千石可不敢亂說什麼,只說,“你實在想著窈窈,就回家去自己帶吧!”可若蘇云為孩子,真的待老家去,怎麼就業呀?鄭榮也容不下她一個大學生就光在老家帶孩子。鄭榮的價值觀可是大學出來就得配好工作,有房有車。蘇雲思來想去,得失什麼的,算也算不出個結果來。

突然,那西京市人才流動管理中心的流動黨支部的陸支書,打電話給她,說,“這邊的流動黨支部要解散了,所有流動黨員去戶口所在地找黨支部去遷黨組織關係。”接完電話,蘇雲還懵懵的。自從西京大學畢業的這些年,除了一年給陸支書打一次黨費錢的交往外,幾乎都沒有什麼有關黨的交往,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黨員的身份。加上平時社交,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議論,說什麼“現在黨員身份有啥用?沒啥用?”耳邊時不時的不乏對做黨員的腹誹,抹黑之言……蘇雲只想著,這個事得辦了,聽陸支書的話裡,這個事還得在一個月內就得辦完。想起之前,她把戶口從西京大學的大學宿舍遷回老家禾木村時,從山南省老家往海西省西京市,跑腿跑了三次,她就心裡打鼓,犯難得很。那次遷戶口還勞動了她的大學班主任謝老師,因為謝老師一直在西京大學當教授,怪不好意思的。蘇雲心裡是從來不敢面對昔日栽培自己,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師們的!因為覺得步入社會的自己只是個屌絲!這從小讀書出名的反噬之處也就在此。吹捧關,感情關,落差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