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除了咀嚼吞嚥,沒有別的聲音。

張香蘭看了趙喜兒一眼,心裡舒服了些,至少包子做得挺好吃,也不算是一無是處。

可一想到這純肉的包子和這麼多白麵,張香蘭臉又拉長了,這花得可是她兒子的錢。

劉桂花狼吞虎嚥,哪怕他們家有林琛補貼,婆婆也不怎麼捨得吃,就算是逢年過節,頂多切半斤肉,沾點葷腥就行,哪能像現在這樣。

包子全是暄軟的白麵,沒有摻一點雜麵,裡面滿滿的全是肉餡,不像以往菜比肉還多。

“喜兒,我們這都是沾了你的光了。”劉桂花掃了眼趙喜兒帶著傷的臉,心裡嘖了一聲,長這樣,小叔子也捨得花錢吃這麼好,這要換作是她堂妹嫁進來,那豈不是天天大魚大肉供著。

也不知道小叔子怎麼就看不上她堂妹呢,明明她堂妹屁股大,身板結實,一看就好生養。

趙喜兒懶得搭理,微微勾了下唇,繼續低頭吃自己的。

只要自己苟著,過完這一個月,就天高任鳥飛了!

這頓早飯在肉包子的進攻下,氣氛終於沒有那麼僵。

趙喜兒跟在林琛身後,依依不捨,對自己將要面臨的生活,滿心惆悵。

林琛站在村口,一直跟來送行的人表達謝意,見趙喜兒一直落在後面,就是不上前,他轉身快步走向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張開雙臂,一把將趙喜兒圈進懷裡,“喜兒,別怕。”

趙喜兒掙脫開來,“你就只會說這句話了是吧!”理工男果然嘴巴笨!

眾目睽睽,幾個跟林琛玩得要好的發小,吹起了口哨。

林琛有點羞,耳朵根發燙,他那是出於真性情,情不自禁。

不想走,不捨得走。

但還是得走,他有任務在身。

林琛一走,小村莊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張香蘭早被那一抱刺激得先走了。

其他人也去上工了。

趙喜兒沒事可做,緩緩往後山去。

山上光禿禿的,只剩下青青的一茬草根。

趙喜兒從高處往下看,村莊一片祥和,她扯了一根草,叼在嘴裡,漫無目的繼續往裡走。

“嬸嬸,你不能再往裡去了,那裡很危險。”一個奶乎乎的聲音響起。

趙喜兒望去,只見一個不到五歲穿著無袖短褂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拿著一把跟他人高的鐮刀在割草,手臂上全是劃傷。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趙喜兒觀望四周,這裡已經離村莊有些遠了,誰家這麼放心這麼小的孩子來這邊。

“這是村裡安排給我的任務。”小男孩動作麻利地扯了幾根茅草,束成條,將他割的草捆成一大扎,“我每天要割這個20扎。”

小男孩子長得虎頭虎腦,眼睛明亮,面板曬得黝黑。

“你的肚子在叫。”趙喜兒聽到了腹部的叫聲,她剛吃飽,肯定不是她的,那自然是小男孩的。

小男孩小小的身軀一頓,埋頭繼續割草。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割草?其他的小朋友呢?”

“我不能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

“為什麼?”

小男孩沒有回答,趙喜兒突然就想起了小說中提到村裡住在牛棚裡的下放人員。

其中有一個孕婦帶著一個小男孩,難道是他?

趙喜兒作為21世紀的人,因為對歷史的瞭解,所以對於這些被時事造就的不公平,存著一定的同情。

她背過身去,從冰箱裡掏出一個早上林琛以天氣太熱吃不了這麼多為由,存放進冰箱裡的牛肉餡包子,遞給小男孩。

小男孩聞到香味,吞嚥了一口口水,不知所措地望著趙喜兒。

“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