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一向家教嚴苛,這也是葉殊這幾年和盛珩之再怎麼廝混都會避開葉父的原因。

葉丞是一個刻板印象中的保守性子,世家出身,恪守規矩,一生中做的最出格的兩件事情,一個是抗旨娶了他母親,另一個就是違了祖訓放他哥哥出征。

而現在,葉殊這事即將成為葉家第三件,令祖上蒙羞之事。

儘管如今民風開放,男男女女之事也不再像前朝那般拘謹,更有大家之中豢養男寵一說,男男之間的這點私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擋不住這京都之中迂腐之人甚多。

葉殊這事也不能怪他父親,許是前一遭葉凜當朝違背父命,執意領兵出征,給葉家帶來的冷言熱諷讓父親寒了心,明知道這一去可能連人都回不來了,最後還是將葉凜送上了征程。

葉殊那個時候還小,葉凜一走,整個葉家能繼承祖訓的也就只有了他一人,是以葉父將所有的期望全都寄託在他身上,從小就被浸在醫館之中,八歲識藥,九歲行醫,十歲施針,滿朝上下都傳葉家出了一個百年難遇的醫藥奇才。

可眾人不知道的是,葉父為了培養葉殊,隔絕了一切會打擾到他的事情,整日泡在醫館之中,只為了早日繼承葉父的衣缽。

葉殊不負眾望,確實得了這道,卻也在日日夜夜與藥材的相處當中,失了童真,在旁的小孩都在玩的時候,他在識藥草,在旁的小孩聚在街頭的時候,他在出診。

直到他出師終於學有所得之後,葉父將醫館交給他打理,他才有了閒下來的時間,但恪守了五年的規矩印在了骨子裡,儘管閒了下來,生活依舊無趣。

葉殊充滿著中草藥的生活,在遇到了盛珩之和楚霄之後才有了明媚異彩的光亮。

他們的初識是在夫子的學堂之中,那是葉殊第一次意識到京城裡的生活不只有看不完的病人和診不完的脈,還有一起策馬一起蹴鞠的摯友,一起偷偷逃出葉府的日子。

而後來楚霄應召入宮,一呆就是三年,在這三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盛珩之幫自己解決了醫館鬧事的麻煩,自己多次偷跑出府夜不歸宿,兩個少年熱烈而真摯地互相在月下表明心意......

他和盛珩之一起經歷的事情太多,多到他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動的心,又是在什麼時候徹底陷了進去......

該做的不該做的,少年意氣的兩人早都全做了一遍,現在葉父發現了端倪來質問他,他再少年意氣也只能選擇緘默。

葉父將人罰跪在屋子裡,不允許有人給他送飯,說是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說。

葉殊只有在葉凜出征的那日在父親臉上看見過如此動怒又複雜的神色,他知道父親看到他和盛珩之衣衫不整的樣子有多怒火中燒,是以沒有什麼反抗地就認了罰。

除了背上那沒有被處理過的傷口反反覆覆地提醒著他自己究竟惹了多大的禍端,他此刻跪在地上竟是沒由來地心安。

往日裡偷偷摸摸的感情終於暴露在陽光之下,少了過往那種提心吊膽隨時都有可能被公之於眾的恐懼,宛如塵埃落定般的平靜,讓他在疲倦之下產生了一種心之所安的假象。

身後的門被吱呀一聲開啟,現在這個時間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算下來葉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過了。

而能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恐怕也只有他那位正在氣頭上的老父親了。

葉殊受著跪,無法回頭,只能聽到身後一陣破風的聲音擦肩而過,眼前映入的是一塊他再熟悉不過的玉佩。

“盛家親授的聖賞,那小子眼不都眨地給了你,葉殊,是為父最近管教鬆弛,讓你竟有閒心搞出這檔子事!”

葉殊跪在地上,將在地上落了土的玉佩撿了起來,少年將軍將玉佩交給他時的音容笑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