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轉換,滄海桑田,百年過去,太河不再是每年三月漲潮的吃人大河,而只存在在傳說中的仙境太屋山也早為世間之人踏入,成為人世間萬千山河中之一隅。
袁相宜歪著頭,頂著有些刺眼的日光,半眯著眼看著在自己跟前默默唸經的老和尚。一刻鐘前,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和尚,莫名地攔住了自己,緊接著就開始對著自己唸經。
這一念就唸了足足一刻鐘以上,期間自己多次想走,都被他給拉住了。袁相宜自認為自己的脾氣算好,但被人無緣無故拉住對著唸經,誰都會生氣。
所以,她生氣了——就在老和尚第二次拉住她的時候,她就客氣地先踹為敬。轅門縣到處金貴的有錢人,別說了踹一腳,蹭一下衣角都會引發一場爭鬥。
但這老和尚看上去瘦瘦弱弱,衣服也不夠光鮮,一副窮酸樣。袁相宜覺得自己對付一個沒有後臺的老和尚,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可她沒想到,這瘦弱的老和尚卻生有一把鐵骨,這一腳下去,袁相宜感覺腿都要折了。
老和尚反倒沒事人似的,拉著袁相宜走到路邊坐下,然後朝她遞了個東西。
“吶,這缽飯給你吃。”老和尚怕他跑了,塞給他一隻木製飯缽,上頭缺了三個大口,能看到缽裡的米飯。這是山裡一年最冷的時候,即便是在山腳之下,也透著一股沁入骨髓的冰冷。
冒著絲絲煙氣的破飯缽,對袁相宜來說,這飯缽瞬間就成了從天而降的神物。這種時候哪管天塌地陷,吃飽了才有力氣逃命,袁相宜奪了飯缽就一頓胡吃海塞。
老和尚起先還有帶了點微笑,奈何這小乞丐身上附著的東西連吞了數個妖靈的場景歷歷在目,讓他心神不寧。然而本人看上去絲毫未察覺這情形。
不知是體質太陰習慣了,還是本身就無所覺。
老和尚越想越在意,尋思了半晌他才悠悠嘆了口氣,說:“知道山上的院門寺嗎?”
袁相宜百忙之中點頭。
院門寺嘛,誰不知道。
“你是想說你是那個寺裡的和尚嗎?”半飯缽的米入肚,袁相宜騰出嘴問道。她知道那所寺院,那是個出了名的寶剎,聽說裡面的佛像都是金子做的,遍地都是錢。可他端詳了這老和尚一眼,頭一眼就看到了僧衣上明目張膽的布著有個把洞,多看幾眼還能看到未洗淨的汙跡,實在是跟心目中的寶剎相差甚遠。
老和尚笑著點頭,摸著下巴上的短鬍鬚說:“跟和尚我上山,以後你跟著不用愁沒飯吃沒地方住沒衣服穿呢。怎麼樣?”
袁相宜想也沒想就說:“不去。還你。”說完,她直接把飯缽遞還給老和。
她站起來,縮了縮脖子,開始左顧右盼。這天實在是冷,她這一頓吃飽了得找個暖和點的地方避避寒,然後思考一下下一頓怎麼解決。
老和尚一抬胳膊,把要離開的小人兒給扯了回來。
“我這個人呢,很隨和。你年紀還小,七八歲吧?你這樣大的孩子,寺裡有很多。上山後也不需要你做什麼,聽話不惹事就行。”動作是稍嫌粗暴了一點,但說話還算得上的和藹可親,老和尚似乎對袁相宜意外地中意。
袁相宜皺眉,下一刻,頭一低就一口咬在老和尚的胳膊上。
年紀大的人胳膊沒肉,這一口下去,袁相宜牙被磕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痛撥出聲。
袁相宜捂著嘴蹭蹭後退,兩次攻擊別人結果卻是自己受傷不輕,這結果讓她甚是惱怒。老和尚眼看小乞丐身上泛起一層黑氣,深吸口氣硬是撐住了這一波。他面色如常,盯著袁相宜看了一會。袁相宜遇到過無數人在被自己襲擊了之後盯著自己看,知道通常情況是什麼樣。
他警惕地往後再退,思考怎麼從這個纏人的老和尚手裡跑路。
老和尚見她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