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皆是歡聲笑語,那個方才還是眾目所矚的證人桃枝,幾乎被人遺忘了,大多數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麼離開的。

看著一片祥和的花廳,陳瀅的嘴角在那個奇怪的角度停了很久,復又收回。

她整了整衣裙,站起身來,十分合乎規範地向上行了一禮:“長公主殿下,大伯母,我有話要說.”

笑語聲慢慢地停了下來,眾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這位陳三姑娘,今兒可是一戰成名,方才那些明裡暗裡的視線就沒少往她身上湊,如今更是光明正大,人人都在看著她。

“三丫頭有話要說?”

許氏閒閒語道,擱了茶盞,拿帕子揩著手指。

一旁的長公主沒說話,精緻的眉峰卻往下一壓。

剎時間,一股難言的氣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久居上位者的氣勢,更是一國之長公主的氣勢,冰冷、威嚴,山嶽一般不可侵犯。

花廳裡完全地安靜了下來。

可叫人驚訝的是,陳瀅卻像是根本沒注意到長公主的神色,行止間仍如流水,乾淨通透。

她步履平穩地走到堂前,並未急著說話,而是開始一樣一樣從袖子裡往外掏東西:數份證詞、一張地圖、兩個紙包著的銀錁子。

在看到銀錁子的時候,郭媛用力地“哼”了一聲。

“你拿這些東西做什麼?”

許氏的語聲有點發沉,似是覺出了異樣,不安地撥弄了一下腕邊的羊脂玉鐲子。

陳瀅抬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長公主,嘴角擰去了一個奇怪的角度:“這是我今天收集到的證供與證物,都在這裡了.”

花廳裡靜得落針可聞,甚至有幾分壓抑。

“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的瘋?”

郭媛忍不住刺了一句。

一旁的陳漌也有點坐不住了,悄眼看了看長公主,正要開口提醒陳瀅一聲兒,猛不防衣袖被人扯住。

她轉首看去,卻見拉她的人正是許氏。

許氏向她輕輕搖頭,又將眼風往長公主的身上一繞。

陳漌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閉上了嘴。

陳瀅再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捧著那堆東西放在了許氏面前的圓桌兒上,眼角餘光卻是瞥見,那桌腿上雕鏤著一枝半開的桃花。

她有點奇怪,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夠注意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