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說不出話來了吧.”
郭媛的聲音並不大,但那一字一句卻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一面說話,她一面又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盞,春蔥般的手指在盞蓋兒上慢慢劃過,十指尖尖、丹蔻如血、鮮豔欲滴:“人證物證俱在,陳大姑娘再狡辯就沒意思了.”
說這話時,她的眼底有著掩不去的得意。
長輩們全都乘了畫舫遊湖,這花廳內外最尊者,就是她香山縣主。
以她的身份品級,就不信壓不住這個陳漌。
郭媛垂下視線,眼底深處劃過了一縷陰鷙,復又轉作輕蔑。
國公府再是勢大,他們長公主府也不是泥捏的。
若論與皇帝的親疏,長公主府還要更盛一籌。
如今她只不過小小施個手段,國公府的名聲就往下掉了好幾個臺階兒。
往後國公府的姑娘們再出門兒應酬,只怕一個個都得灰頭土臉的,那樂子可就大了。
這樣一想,郭媛眼底的輕蔑也沒了,只剩下了歡喜得意,笑容也越發嬌美起來。
陳漌的臉憋得幾乎發紫,無奈之下,只得求助地看向了她的兩個堂妹——陳湘與陳涵。
她們都是三房的姑娘,此次也跟著來參加春宴。
“二妹妹、四妹妹,你們什麼都沒瞧見麼?”
陳漌的面上含著幾分期待。
二姑娘陳湘與四姑娘陳涵聞言,本就臊得通紅的臉,一下子連耳根兒都紅透了。
陳湘咬咬嘴唇,很輕地道:“大姐姐,我們……都在前頭聽戲,什麼都沒瞧見.”
這本是意料中的答案,可陳漌的心還是一下子涼了半截兒。
三房與長房,到底不是一條心。
成國公府共有四房子孫,陳漌之父陳勳既是嫡又是長,順理成章立了世子;二老爺陳劭是庶出,多年前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三老爺陳勉也是庶出;四老爺陳勵則是嫡出。
所謂嫡庶有別,長房與四房自然關係親近,二房因沒有男丁支應門戶,多年來如同隱形了一般,剩下一個三房,兩頭不靠,跟誰都不沾邊兒。
陳湘與陳涵此時沒有躲起來,而是站在陳漌的身邊,這已經是她們能夠做到的極致,想要讓她們幫著說話,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了。
陳漌滿心絕望,只得去看顧楠。
身為主人,顧楠是場中唯一有立場站出來說句話的人。
“嗯……依我看……縣主還是……請先息怒罷.”
顧楠勉為其難地開了口,清秀的臉上,笑容略有些僵硬:“這事兒吧……我看……還是得等長公主並陳大夫人回來了,才能再做道理。
嗯……我們做晚輩的,總不好擅專.”
長公主是郭媛之母、陳大夫人是陳漌之母,兩位都是誥命加身的夫人,論權勢不分伯仲、論品級不分上下,誰也不怕誰。
他們鎮遠侯府不過是個閒散勳貴,可管不起這兩家的事兒。
顧楠只希望趕快把事情糊弄過去。
郭媛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紆尊降貴地向顧楠擎出了一個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先不追究了,等母親來了再說.”
說罷又掃視著陳漌,笑容微微一寒:“陳大姑娘這下子可要出名了.”
陳漌“騰”地紅了臉,一時間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卻還是強撐著顫聲道:“別說是長公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陳漌就只有這一句話:我沒拿。
你們休想仗勢欺人.”
“砰”,郭媛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喝:“你敢對我母親不敬!?”
桌上盞盤“咣噹當”一陣亂響,越發襯出她身上的氣勢。
陳漌毫不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