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拎回來三隻土雞時。

林蘇蘇不禁感慨——小青果然是可造之才啊,如今已經把一個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學得飛溜了。

林蘇蘇這日吃雞吃到撐。

安嬤嬤和小青也難得打了次牙祭。

兩人被林蘇蘇硬拉著,在院子裡堆了個火膛,把一隻嫩雞用泥糊了,在火裡慢慢煨。

林蘇蘇還把連夫人送的首飾換了些銀子,弄了點酒,三人偷偷地就是燒雞喝起酒來。

大盛女子喝酒並不違禁,但如此豪爽做派,確實有違觀瞻,若那教禮儀的宮先生看到,少不得一頓說教。

就連小青都說:“小姐,您以前在書苑裡可一直是最聽話的那個,如今這樣,您就不怕那宮先生打您手板心了?”

林蘇蘇伸開五指,看了看原主纖細又白嫩的手掌心,上面果然還有陳年老傷。

她有些不解了:“既然聽話還要捱打,那我不聽話,她還能殺了我?”

小青道:“殺倒是不會,但她總有一千種一萬種法子折辱您的。”

她以往跟著小姐去書苑,她候在外面,便經常看到小姐下了書苑,偷偷地抹眼淚,一問又不肯說,委屈都憋在心裡。

說起來,她倒是覺得如今小姐這些變化都很好。

甚至有點慶幸小姐被安世子和林玉兒折騰一番,徹底脫胎換骨了。

林蘇蘇自然是不敢說,脫胎換骨沒有,但換芯是有的。

她一個21世紀的靈魂,可是要適應這古代的規矩,總會時不時有兩種人格分裂的感覺。

比如在人前總也要收著點,說話措辭動作不好叫人太起疑,可是下意識裡,她的思想言語和動作,又總會有些違和。

好在小青忠心,估計她家小姐就是變成一條狗,她也會忠貞不二地跟著搖尾巴,而不是會問為什麼。

而安嬤嬤,從小陪著小姐,話很少,總是一臉慈愛又看淡世事的樣子,好像想通了也不較真這些細微變化。

小青叭叭地把今日去大灶上拿雞的趣聞跟兩人分享。

“我今日一到那灶上,您不知道啊,那陳二兩口子看見我有多熱乎。一個勁地問我,林小姐院裡還缺什麼啊,缺什麼只管說啊,他們兩口子還弄了個籃子,把大廚房裡的燻肉蔬果塞了好多,讓我拿回來給小姐加餐。”

小青咂咂嘴:“想起以前,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啊。”

當初明明是林家的銀子進了安府,可是府裡卻因著侯爺夫人的態度,一直把林蘇蘇當成是來佔安府便宜的。

這個時代想要跨越階層,從來都是天鑑之途。

要麼靠讀書,要麼靠武藝,靠女人,只有婚嫁一途。

在所有人眼裡,林家就是那種為了跨越階層,粘上來的鼻涕蟲。

可實際上除了末來世子夫人這麼一個空名分,安府還真沒什麼可叫人佔了便宜去的。

倒是林蘇蘇,為了林父這一願望,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叫父親的意願落了空。

所以受了折辱也不敢多說。

如今好了,林蘇蘇對於那世子夫人的位置毫無執念,甚至恨不得遠離是非之地,同樣的地方,面對同樣的人,卻可以苦中作樂了。

所以,人還是得轉變觀念,太執拗,往往是陷自已於被動。

小青啃著手指頭上的大雞腿,一邊吃一邊說:“小姐,連夫人安排了世子帶你去參加詩會,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您可得小心點。”

林蘇蘇說:“小心你說的那些會對世子有想法的女人?”

小青說:“小心她們,還得小心世子。你信世子會對您一下子變好嗎?”

安嬤嬤難得插了一句話:“小青,你那日可要跟緊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