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和瑞居里,安老太君正在聽江嬤嬤說話。

剛剛郎中按例過來請脈,江嬤嬤送走他之後,便急急過來回話。

“你所說當真?”

安老太君的聲音不怒自威。

江嬤嬤忙道:”千真萬確,您看這朱先生來往府裡多少年了,他還給奴婢看了塊玉,那可是宮裡貴妃的御賜物。”

“噢,這林家還跟宮裡有關係?”

“奴婢打聽了一下,聽說是當年林家老祖母的金蘭之交,跟宮裡的貴人有生死恩情,這才得了這玉。”

安老太君手中的佛珠轉動,面沉如水:“這麼說,咱還真是太怠慢這林家了啊。”

當時安老太君本也不同意同林家聯姻。

一介商戶而已。

上不得檯面。

但當時安府窟窿太大,急需填補,作為青州鉅富的林家想借助安府的勳貴身份提高自已的話語權,兩家可說是一拍極合。

再者,當時更存了一份隱秘心思——林蘇蘇還小。

誰知道她能不能活到與世子成婚的那一年。

當時林蘇蘇一到安家,安老太君便看她柔柔弱弱,似乎也不是那麼太機敏的人,就更覺得這步棋走對了。

養在安家,末來怎麼樣,安家便佔了主動權了。

左右你林家只有一個嫡親的女兒。

死了便什麼都作廢了。

到時安家的難也解了,這婚事也不做數了。

所以府裡的這些事,林玉兒作的這些妖,可說在某些方面得到了預設。

但此時聽到江嬤嬤說起這玉上的印鑑,安老太君心裡便咯噔了一下。

她是活了一輩子的權力中心的人了,知道信物這種東西,有時真有扭轉乾坤的作用。

萬一……

江嬤嬤嘖嘖兩聲,說道:“瞧著這麼珍貴的玉佩,隨手就賞了郎中,保不齊這林家的家底還有,這林家說沒錢了,林小姐連下人都辭了去,很有可能是扮豬吃老虎。”

安老太君先是嗤笑一聲:“她?扮豬吃老虎?我看不太可能。”

江嬤嬤說道:“常言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昨日裡那林蘇蘇醒來之後就性情大變,想來也是被那林玉兒欺負得狠了,這些年裡,鳩佔鵲巢,她又不是林家嫡出的,世子爺是被她蒙了心了。”

安老太君微微頷首:道“那林玉兒的確是個禍害,害得我們安家家宅不寧。”

她的聲音平淡,但江嬤嬤還是聽得心裡有一陣發寒。

人人都道安老太君平素就守在佛堂,兩耳不聞清淨事。

只有她這個常年跟隨的,知道佛堂的香火也只薰染了老太君的衣袍而已。

既然安老太君都判定林玉兒是個禍害了,那安家怎麼會留一個既無孃家依靠,亦無安宅能力的禍害。

江嬤嬤道:“太君,您老人家還是要出手管管才好,世子爺如今也大了,夫人寵得緊,可別因為這麼一個小蹄子,就壞了咱們府裡的安定。”

安老太君說的話聽著似乎有些猶豫:“你知道的,我那兒媳未必就聽我的,我這要是瞎管,只怕適得其反啊。”

大宅門中自然也有婆媳關係。

兒大不由娘,娶了媳婦忘了娘。

安老太君多年來吃齋唸佛,對家宅內事雖一清二楚,但不管不問,實則也存著一點看侯爺夫人吃癟的 心思。

江嬤嬤繼續勸:“這回可不比從前了,老爺沾上的是那鎮北王的事,那可是個活閻王呀,再怎麼樣,您是侯爺嫡母,眼下府裡這些個事,怕得您親自出手才行。”

安老太君撥動著手上的佛珠,仍未應允。

江嬤嬤知道安老太君這是在僵著,於是眼睛一眯,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