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長兒科的太醫一連多日都候在皇后殿裡。

這樣的動靜連老實待在各自住所的嬪妃們都知曉,但沒人敢議論是否是七阿哥染了痘疫,也沒膽量私下打探。

檀音住處離琅嬅很近,旁邊就是晞月,晞月一下坐不住了,趕緊遞訊息過來:“皇后娘娘那邊暫時無礙,你別過於擔心,這時候顧好你自已更要緊。”

在剛聽見風聲的時候檀音的確有些焦急的情緒,但很快平復。

太醫院在弘曆的諭令下每年都會進行考核,核查太醫的水平,哪些人擅長什麼就主治什麼,專攻一個強項,而不是一說全都會。

太醫院中可以包攬所有疑難雜症的,只有正副院首兩個人能做到。

這時候,江與彬的偏科就體現了出來,好在他心態不錯,家中有妻萬事足,越發做好自已分內之事,努力提升醫術,並不貪多冒進。

晞月道:“太醫都去了娘娘殿中,江與彬也在,想來不會有事。”

“只盼如此了。”

人該去的都去了,該防患的一樣沒落,該下的心思都用在了正途上,再急也沒有用處,就像求神拜佛不一定能庇佑,著急的情緒並不能給人帶來更多的滿意價值。

之後沒再傳來任何訊息。

琅嬅把園子裡的事務大多分給了晞月和綠筠處置,每日都守著永琳,永璉和璟瑟早就被不許過來請安,身邊上下包括琅嬅自已還有嬿婉,全部服用過了太醫熬製的湯藥。

所有人沉默做自已該做的事情,像是緊繃起來的發條,不得半日浮生閒。

轉眼十一月過半,進入本月下旬,經歷了連軸轉的許多天之後,弘曆從太醫口中得知了一個好訊息,琅嬅宮裡沒有其他受到痘疫感染的人,內部與最先那個接觸過的人平穩度過了觀察的日子。

這自然是不幸中的萬幸,永琳險些接觸到痘疫,卻沒有真正觸碰過。

至於這場驚嚇的“源頭”,是一個滿了二十五歲出宮去沒有家人又回到宮中伺候的,她沒有好運道,於四五日前已經病亡。

順著線索查往來與她接觸的其他人,多數出了痘命隕,不過少數幾個人還在死亡線上掙扎徘徊。

天花肆虐的每一天,死亡幾乎成為了所有人認知中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可能昨日還與自已說笑的人,等到了明天就已經成為冰冷的屍骨,被冷漠運送出宮,死後都得不到安生。

弘曆心裡把這件事定義成了正常的傳染,死亡無可避免,那便盡力減少死亡,儘量救治垂危的人,與天搶命。

這件事情結束後,琅嬅宮裡看管更加嚴格,因為七阿哥和八阿哥相差不過幾個月出生,對待八阿哥永璇,待遇幾乎和永琳無二,小孩子太脆弱,誰都不敢大意。

弘曆未及鬆一口氣,目光放到檀音身上。

十一月二十五開始,就有稟報她似有要發動的跡象,雙胎本就無法足月生產,提早降生是極有可能的,太醫、嬤嬤、宮女日夜守著,一應需要用到的工具準備齊全,一再檢查了多次。

等待的人都這樣緊張籌備,檀音身為當事人,更加緊張。

緊張、忐忑,還有未知的恐懼悉數堵在心頭,嬿婉來看她時摸了摸手心,滿滿的汗,嚇了一跳:“原來,生孩子……這麼嚇人的嗎?”

……這個問題,它是個好問題。

從最初剛得知有孕時的茫然、驚喜,到生活變得不同的不自然慢慢過渡習慣,再到現在,檀音感受到了這段時間以來從未有過的疲憊,以及壓抑。

看著身邊的人懷孕生產,和自已親歷,是兩種概念。

檀音看到了嬿婉眼睛裡的不知所措,拍拍她手背安撫:“是我自已情緒起伏緣故,沒事的,沒事的。”

這話一說,嬿婉真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