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便是戰凌烽出殯的日子。

錦衣衛這回難得“通情達理”,並未阻攔。只是,派了一隊人馬如影隨形地跟著,彷彿怕他們跑了。

戰家是京城的外來戶,從戰凌烽的爹戰遲這一輩算第一代。所以,也就沒什麼祖墳一說。戰遲馬革裹屍歸來後,皇帝特賜了京城外一塊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做墓地。

戰凌烽的墳頭,就起在親爹墳墓的旁邊。

犯了事,自然沒什麼親人朋友會來。整個下葬的過程,冷清得如寒冬一般。果真是應了那句話,樹倒猢猻散。早幾年,戰凌烽因勇猛過人在邊境屢立戰功,很快成為老皇帝的寵臣。不但為秦氏掙來了誥命夫人的品階,也讓戰府的賞賜如潮水般源源不斷。那時候,上門認親、結交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入土結束。

姬嫚煙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其他人都起來了,她卻跪著不起。

就讓我最後一次送送你吧。好歹是我精心算計得來的男人,又一起同床共枕了一個月。

他們夫妻新婚燕爾僅一月,戰凌烽便投身戰場。所以夫妻倆屬於聚少離多的情況。成親半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也就月餘而已。這次戰凌烽回來探親,還沒在一起溫存幾天。誰想戰凌烽忽然毒發臥床不起了。

太醫一番診斷,說這毒名叫黃花佘,乃是來自敵對國的奇毒。於是,給了結論:在戰場上遭人算計,只是到家才發作罷了…

秦氏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第一次主動接觸姬嫚煙。彎腰挽起她的胳膊,輕聲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人家親孃的話果然有用。姬嫚煙心裡鬆快不少,藉著臺階站起來。

她微微頷首,“多謝婆母,您也是。”

馬車緩緩前行,回去的路上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然而,臨近戰府要下車的時候,秦氏卻突然開了口,“嫚煙,以前是婆母不好。婆母不該對你的出身有偏見。如今,咱們家已經衰落了。我只求你…”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只求你…若是真的懷有身孕,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這個兒媳婦相貌出眾,被達官貴人看上只是時間問題。

他們家現在是罪民,她根本無力保護,也無力阻止。尤其是像錦衣衛那樣的身份。

見姬嫚煙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她繼續懇求道,“生下來後,若是你覺得不方便,交給我們撫養就好。”

姬嫚煙心裡覺得好笑。她算是聽明白了。是那天疏星的話起了作用。恐怕秦氏誤會她已經有身孕了,只是日子還淺不方便說出來。

那天,聽到人們對她和錦衣衛指指點點,就猜測她是想出去攀高枝找後路。秦氏這是想央求她給戰家生下後代,然後再考慮改嫁的事情。

她突然抬起頭,扯了扯嘴角,“您多慮了。我和凌郎…我們不會懷上孩子的。”夠直白了吧。一共才搞了幾次,還是避開排卵期的,懂不懂科學啊。

秦氏掃了掃她的小腹沒再說什麼。

日子久了,真的假的不攻自破。

翌日。

流放文書跟路引都到了。

負責押送的衙役也已到位。

只等早飯後便會上路。

剛要出發,就聽皇城內傳來,“咚——,咚——,咚——”三聲低沉的鐘鳴之聲。

姬嫚煙個外來戶不清楚,但秦氏經歷過啊。臉色一變複雜極了。細看下,竟有些欣喜。

姬嫚煙正納悶呢。

街道上忽然衝出一群御林軍來。個個身穿冑甲,手持利刃。似乎是出來戒嚴的。

而輪到戰家門口的這夥,他們看似負責好幾家實則重點只在戰家。還不著痕跡的將衙役擠到外圈。衙役奇怪,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