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相輕,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更何況眼前口出狂言的,竟還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女子。
看那副嬌柔的模樣,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敢在安王府裡妖言惑眾!
這話從趙管事口中一經走漏,瞬間便鬧得王府堂前與前廳一陣騷動。
“哼,哪來的小女娃子口出狂言,幾位御醫大人都尚未商量出個對策,就憑你?”
一旁的棕衣中年男子當即快步攔了上來,朗聲斥責。
義憤填膺的模樣,到有幾分正氣凜然。
“這位先生是?”宋雅眉頭淺皺。
她本想著儘量低調行事,不惹麻煩,卻不曾想趙管事竟然把這話脫口而出。
雖是無心之舉,卻也讓自已在這諸多杏林老手中成了眾矢之的。
“宋姑娘,是老奴失言,還望恕罪。”
趙管事躬身拜了一禮,隨後向宋雅介紹道身前,“這位是百草堂谷大夫,行醫三十餘載,對外傷一類頗有經驗。”
“原來是谷大夫,幸會。”宋雅點了點頭,也算是打了聲招呼。
此刻,她不想節外生枝,畢竟那個便宜師兄還等著急救。
雖是如此想著,可神情裡表露出的微微不耐與急切,卻讓這百草堂的谷大夫深感受到輕視。
“這位宋姑娘,老夫冒昧請教,不知你是在哪位先生門下學醫?”
“不曾有師傅授過醫術。”宋雅如實相告。
原身的蠱術乃是家傳,醫術則是在華山的經閣裡看書自學的,倒是沒有師傅教導。
而他自已,也不過是久傷成醫的一些粗淺清創包紮手法罷了。
“觀姑娘年紀輕輕,不知你行醫已有幾年?”
“不曾行醫。”
“那姑娘又可曾施以援手,救過傷患?”
“也不曾施救過一位傷患。”
宋雅搖了搖頭。
記憶裡,除了華山裡的幾隻猴子摔斷過腿,她所遇見傷勢最重的,也就是被葉雲天取了肋骨的自已了。
她自然是知曉這谷大夫這三問的原因。
醫者大多一脈相傳,這個時代重男輕女,中醫這門技藝自然也是傳男不傳女。
若無師傅相授,便是再怎麼聰慧過人,也是不得法門。
再者說,即便天賦異稟,能將醫術融匯貫通,沒有數年實踐,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至於最後一問,更是誅心。
在場哪位醫師大夫不是數十年如一日的與傷病打交道,救死扶傷、妙手回春說來多麼崇高偉大,可對他們來說,已不過是日日重複、如舉手投足般的一件小事。
又如何能讓這一無師門、二未實踐、三更是從未醫治過一位傷患的女子,在面前逞能的?
“谷大夫,我說我能救王爺,並非是要逞能,也無意輕看各位大夫。”
宋雅見大堂裡的人越圍越多,頗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只能扯起宋家的虎皮,神色認真地說道:“王爺乃是我大隋國之砥柱,戍守邊境抵禦外敵,他如今身受重傷,我雖是一介女流之輩,卻也想略盡綿力。”
“我身為苗疆宋家嫡女,雖說醫術未必會有諸位大夫精湛,卻也有一技之長,既然諸位大夫尚未商議出對策,何不讓我一試。”
宋雅說的大義凜然,只三言兩語便將自已營造成一副‘深明大義、秀外慧中’的形象。
迎著眾人灼灼的目光,她挑起眉頭,毫不閃躲,一一回敬。
“嘶,難道這位就是苗疆宋家的嫡女?”
“聽我苗疆蠱術‘詭秘莫測’,說不定真有辦法!”
“既是苗疆宋家人,想必這姑娘絕不會是信口雌黃之輩,不如就讓她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