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的心情只會遲到,不會缺席。

同一天能對著同一個人想死兩次。

這不禁讓祝予舟懷疑。

A市的人口密度這麼低嗎?

好歹是個一線城市。

為什麼,兜兜轉轉一整天,抬頭低頭都是他傅承何?

餐桌上,祝逢春坐在主桌,身邊是祝予舟和林默瀾,西裝革履的男人和她的表姑周媛坐在她的斜對面。

兩位母親挨在一起,林默瀾訴說著女兒童年的趣事。

祝予舟默默喝湯,一言不發。

或許在傅承何的視角里,祝予舟是個惡霸,是他高中時期的噩夢。

但在祝家父母的眼睛裡,女兒不論過多久,都是小學時候每天回家都要哭鼻子的嬌嬌女。

“我們家予舟小的時候就是個哭包。”林默瀾給周媛添了碗湯,“那個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小男孩兒總是欺負她,偷她的鉛筆,還有人拿鉛筆盒夾她的手背。”

“哎呀,怎麼遇到這樣的同學?”周媛驚訝,眼裡都是心疼,“我女兒胳膊被別人撞一下我都怕得要死了,你當時怎麼不讓老師幫忙盯著點。”

說到這裡祝逢春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自責,“當年都怪我,為了新開的飯館兒到處跑,沒那麼多精力放在我們予舟身上,唉,也不能全怪老師,一個班那麼多的孩子她哪裡盯得住啊。”

此時傅承何默默地看著對面的女人,看她低垂的眉眼,看她從肩上滑落的髮絲,看她髮間那隻精緻的茉莉髮卡。

林默瀾輕聲道:“所以我們後來就讓她轉學了,挑了私立的學校送進去,萬般叮囑老師一定不能讓班上的男同學欺負她了。哎呀,我們予舟小的時候,哭起來可讓人心疼了,紅著眼睛紅著臉,像顆泡發了的紅豆,那會兒真是天天給她擦眼淚。”

“可憐見的。”周媛向祝予舟投去一個愛護的眼神,“還是要兇一些,你不知道,小孩子裡面最容易扎堆欺負同學了,越是好招惹的,他們越是欺負的來勁。”

一句話刺中兩個人。

祝予舟不自在地掐手指,傅承何也用指節處擋了擋鼻尖。

“誒,聽說予舟和承何是高中同學,真的嗎?你們兩個人都不講話?”

還是祝逢春有眼力見,立刻把兩個尷尬的人拉到陽光底下公開處刑。

傅承何接過了話頭,“對,我們是同班。”

周媛和林默瀾大喜,雙雙附和道:“還有這層緣分?”

“隔了很多年再見,你們別不好意思呀。”

祝逢春:“是啊,既然是同學,一定有很多話能聊,對不對予舟?”

“……”祝予舟仰臉,對爸爸扯了扯嘴角,“是、是。”

“大人在這兒,他們不好意思聊什麼,也正常。”林默瀾對女兒說道:“予舟啊,一會兒吃完飯,你帶承何去我們院子外面逛逛。”

祝逢春也撮合道:“是啊,我們啊,特地搬離市區選的這裡,這兒風景好,空氣好,晚上外面的夜景好看得不得了。”

不想傅承何卻輕笑著拒絕了。

“伯父伯母,實在抱歉,晚上我還有個急會要開,員工們這會兒都在公司加班,恐怕要失陪了。”

周媛有些埋怨地說:“你這孩子,回了國沒一天閒著。”

說完她看著林默瀾,解釋道:“他要開會這事兒我知道,我去找他的時候公司裡黑壓壓一堆人都在忙呢。”

林默瀾道:“沒事兒,我們理解,當然是工作重要。”

祝予舟心裡鬆了口氣。

好險,傅承何對她沒什麼好臉色,就算不忙也會說忙,藉口離開的。

他怎麼可能會想跟自已單獨相處,去看什麼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