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連我剛剛許下的願望,都在詭秘之主的劇本之內嗎?”
克萊恩忽然問道。
他並不是不贊同梅麗莎對局勢的判斷,只是面對這些虛無飄渺的戰略與計劃時,總是會有這種難以消弭的無力感,猶如一根隨風飄零、無法駕馭方向的羽毛。
自己的奮鬥在劇本之內,自己的悲怮在劇本之內,甚至連自己的反抗,都逃不過劇本的預言。
偏偏,寫下這一切劇本的,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不。”
梅麗莎的回答,卻在克萊恩的意料之外。
“太過依賴劇本的安排,再精彩的戲法,最終都只會變成無能者的懶惰。
“想要絕處逢生,唯有跳出一切條條框框,拋開所有劇本計謀,只剩下純粹的———
“出奇制勝!”
梅麗莎使勁拍了拍木箱,語氣中滿是對克萊恩的期待。
“這是一張在劇本之外的飛頁,是一次在計劃之外的變數,是一段完全脫離戰場、真正自由的思緒。
“這是——來自你內心的願望!”
梅麗莎的指尖飛躍過高大的木箱,輕輕點在克萊恩的胸口。在頂燈的逆光下,無光黑瞳的梅麗莎,彷彿是引人踏入陷阱的魔女。
“但是……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變化了啊?”
克萊恩撓撓頭,被梅麗莎的宏大敘事搞得有些渾身不自在。他拍拍自己的身體,想探索一下是否自己身上已經發生了什麼異變,但最後都無濟於事。
“不,變化已經發生,願望已經被回應。
“而這份回應,正是來自於你自己。”
梅麗莎雙手撐在木箱之上,語氣柔和,深邃,審視命運的女巫給出了她的決斷。
“這就是你給自己的答案。”
等等……
答案就是……這個木箱……?
克萊恩盤腿坐在地上,神色嚴肅地端詳眼前傷痕累累的全自動許願機升級版promax。原本看上去還很高大上的大木箱子此時已經變得十分掉價,一副人窮命也苦的可憐樣子。如果說滿身傷痕的那是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那麼眼前的箱子更像是剛從馬戲團裡演出回來後又掉進狂歡節現場的倒黴蛋弗蘭肯斯坦。
梅麗莎的發言,讓克萊恩有些雲裡霧裡,仔細端詳片刻後,克萊恩忽然一拍大腿。
破壞原有結構、加入隨機變數、重新解讀意向……
“這不就是占卜嗎!”
“是的,克萊恩。
“你回應願望的方式,便是這一次占卜,一次完全由你自己完成的占卜。
“它足夠隨機、足夠豐富、足夠完整,以全新的豐滿的意向展示在了你的面前。
“這是一次最為純粹的占卜。
“你想得到的答案,就在你眼前的占卜中。”
“解讀它,克萊恩,然後去實現你的願望。”
克萊恩望著木箱,陷入沉思。
古往今來,占卜的形式多種多樣。凡是透過各種現實生活中存在的現象與變化,去推測未來與命運的走向,以此來解答問題、洞悉未知的手段,都可以稱之為占卜。
光是透過裂痕的占卜手法,克萊恩就熟悉好幾種,比如遠古舊日時期的龜甲占卜等等。
如果說,將剛剛填補修復許願機的過程,視為一種占卜儀式,那現在眼前許願機所呈現的狀態,則是代表了占卜的結果,在這個過程中發生的隨機變化,便是占卜中最為關鍵的啟示。
實現願望的關鍵,就在眼前的許願機上。
真的要說這大木箱子上有什麼,現在也無非是頭髮、木箱子、鏡子、傳單,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