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從前在天台上勸慰那些失戀的女生一樣,但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在這麼方面有多大的本事,只不過遵循著“不否認、不批判、不高談闊論”的原則,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因為某件事情而關係破裂,無論是情侶關係還是朋友關係,雙方都是有一定責任的,從這個方面去看,我從來不會一上來就開始歸因拉踩,大家都喜歡把責任歸咎於對方無非是想要讓自己心安一些,與人聊天也是抱著同樣的目的,倘若這個時候告訴別人“你是錯的”,我想這根本就不屬於聊天的範疇了,這是自找麻煩。

方尋依舊沒有說話,只不過她那種無聲的哭泣稍稍變淡了一些,像是一塊稜角分明的冰塊失去尖銳的角而變得光滑。

“所以開誠佈公地講,其實我一直都有關注你的。”

這句話像是一道淡淡的波紋,看上去微不足道,然而當它激盪在脆弱的靈魂之上時卻是毀天滅地的,方尋眼睛微紅,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問道:“所以,你其實什麼都知道了?”

我不怕方尋會將唐婧雅撒在她身上的怒火甩給我,因為我相信憑她這種柔柔弱弱地性格很難做這種非常得罪人且不理智的事情。況且方尋在唐婧雅事件上的處理,也只是將所有的錯誤歸咎在自己身上,因此而感到傷心和難過,卻沒有太多的憎恨。

不過我並不是百分百相信自己對人的判斷,為了避免她多想,便繼續問道:“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這句話是有歧義的,失誤可以指方尋沒發現我在看她,也可以指她因為這件事情對我們整個團隊造成了什麼損失。

方尋頭又低了下去,思考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我知道的,我對不起大家……”

“不,不是的,方尋,你只是錯在讓張凡失望了,你知道嗎?”我看著她睜得大大的充滿疑惑的眼睛說道,“即便我和張凡說過你有問題,他也是從來不相信我的,儘管他表面上總是說在推脫,但我知道他其實很在意你的。”

“囚禁唐婧雅只是為了幫張凡測試一件事情而已,就是你其實在和唐婧雅聯絡報點,直到我打算放了唐婧雅開始,在那三十分鐘裡他一個人出奇的安靜,像是在等待著奇蹟的降臨,或許對他來說這是度秒如年的三十分鐘。他和你一樣,看上去木訥,但他只是對感情很認真罷了。”

“好好想想吧。”

對和錯大多數情況只是一個主觀的判斷,有些人就覺得不會是自己的錯,即便大多數人認為他是錯的,從這一方面去看正確與否無非只是一個有關於價值判斷的命題。而對方尋而言,真正能夠產生價值的不是她能夠為團隊做出什麼貢獻而萌生的成就感,而是她對張凡的感情。

在方尋還沒來得及反應,沉浸在震驚與自我懷疑之中時,我結束了聊天,留給了對方思考、咀嚼剛才那些話語的時間。我很清楚作為當事人聽到一些超出自己認知範圍之外的事情時總是會下意識地質疑,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事情有朝一日竟然能夠發生。

而我們其實更需要一點安全距離。

不過在我看來,他們更多的是自我懷疑,現在是,之前也是。

長足思考之後的感悟就像是突然颳起的一陣清風一般,不知道它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去往何處,總之,它來了,從耳邊傳入,在腦子裡面打轉,最後留下了感覺的回味,帶走了所有的困擾。

我原本以為只要時間足夠方尋是能夠看開、看淡的,卻沒料想她竟然埋著頭哭了起來,輕輕地抽泣,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一般。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我知道的。”

“你……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我幹了什麼……”

“我是說,如果這一次我們抵禦住了危機,我希望你之後好聽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