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嗚咽抽泣的聲音漸漸變小,瘦瘦的身子蜷縮在沈瀟懷裡,不安地顫抖著。

“沒事了,我帶你回家。”

沈瀟柔聲安撫,目光停留在女童頭頂漂浮的一串白色氣流。

這股氣流脆弱稀薄極了,中間透著個1字,仿若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沈瀟盯著那氣流,意識深處鑽出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女娃,怕是活不了多久。

沈瀟低下頭問她:“小妹妹,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女童捂著紅腫的小臉搖搖頭。

這就怪了,既沒有受傷,為何運數卻是呈現出即將潰散的徵兆,莫非村子裡還有什麼未知的兇險?

沈瀟抱起女童,顧不得處理咬傷的左腿,一瘸一拐地朝村子走去。

來到村口時,一位婦人急匆匆地跑來,望見沈瀟抱在懷裡的女童時,頓時捂嘴大哭,跪在沈瀟面前不住地磕頭道謝。

沈瀟彎腰放下女童,女童跑到婦人身邊去,婦人滿臉疼惜地摟住女童,哽咽道:“丫丫,快給沈公子磕頭道謝。”

“不用了,你們快起來,真的不用這樣。”

不管沈瀟怎麼勸阻,婦人仍舊帶著女童一起磕頭,不停地說謝。

沈瀟嘆了嘆氣懶得再勸,瘸著腿朝村子裡走去。

一座座土屋雜亂無序,一條歪歪斜斜的黃土小街,街上躺滿殘肢斷體,有村民的,也有山賊的。

沈瀟雙眼掃過這一幕,臉色白了白,強忍住心底的不適和噁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有老人抱著染血的青年嚎啕大哭,有孩童蹲在血泊裡,呆呆傻傻的伸手搖晃染血的父母。

陳勝和吳廣背靠背坐在一塊石頭墩子上,二人喘著氣提著刀,衣袍浸染得大片暗紅。

沈瀟一路走來,那些屍體的臉上,殘留著各異的神情,有猙獰可怖,有恐懼怨恨,各都瞪大了眼睛,眼珠幾乎快蹦出眼眶。

“沈兄弟!”陳勝望見走來的沈瀟,提刀起身快步迎過來,吳廣也跟著走來。

“陳大哥。”沈瀟停下腳步,左腳提起來,以足尖點地輕輕支撐。

陳勝掃一眼沈瀟的左腿,驚道:“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剛才有條瘋狗逃出村子,已經被我用石頭砸死了。”

沈瀟拉起褲腳看了眼左腿,小腿處褲腳撕掉一串,腿肚子印著一條寸許長血淋淋的傷口。

狗賊,咬得這麼狠!

牽動傷勢,疼得沈瀟齜了齜牙。

“快來這邊坐下,我身上帶了創傷藥。”

陳勝扶著沈瀟走到石墩子坐下來,他這體型便是蹲下來,也比沈瀟坐著高,一雙大手拿著個小瓷瓶,笨拙地擺弄幾下,被吳廣搶過來,道:“我來吧,你先歇會兒。”

“有勞了。”陳勝一屁股坐在地上血泊,隨手甩開一具山賊屍體。

“都是自家兄弟,說什麼客氣話。”

吳廣笑了笑,拿著藥瓶倒出一抔白色粉末,胡亂抹在沈瀟的小腿,疼得沈瀟嘴角直抽抽,這他媽的上藥方式,是真尼瑪的粗糙啊!

藥粉浸在傷口更疼了,沈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停地呼氣吸氣嘗試減輕痛苦。

陳勝染血的大手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黝黑的大臉泛出憨厚的笑容,粗大嗓門嗡聲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老孃肯定饒不了我。”

陳家和沈家屬於世交,老一輩比鄰而居已有多年,沈家落魄後,陳家也漸漸衰落,如今老陳家裡,還剩下一個老孃。

“沒想到此番外出,竟然這般兇險,早知如此,咱不該帶沈兄弟出來的。”

吳廣臉上露出一抹愧疚,隨手丟掉空空的藥瓶,挨著陳勝坐下來。

“不出來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