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與順德皇后二人在府中閒談,聊到最後,她還是問起了林玦。

不過這次她聽到的過往更為清晰,平亂後煬慶帝登基,林玦回了京都,恢復了皇子身份,隨即和大臣們一起上朝。

當時有些朝臣就提出反對,說這五皇子手中都是親族的血怎麼還能夠當皇子。更別提弒父這重罪就夠他挫骨揚灰了。他們欺負煬慶帝剛登大寶,說出這話,一為挑撥二人兄弟情誼,二為消除左膀右臂取而代之。

煬慶帝十分震怒,還為此懲罰了幾個鬧得兇的臣子,甚至無視他們當庭死箴。不過日子久了傳出去,名聲不好,所以煬慶帝被林玦制止了。

後來,林玦便再也沒有上朝。底下的官員便蠢蠢欲動,聯合士大夫做了不少手腳。只是不曾想他們以為的兄弟不和是假,只不過是換了個想法,各司其職。

一個獨坐高堂之上,一個駐紮民生之中。

而士大夫倒臺前,最後一擊便是衝著他的冠禮。這件事林玦不曾同她說過,只是說:‘我是寧安王,我也是林玦。對於我來說,名字不過是個稱謂,我不在乎以前姓甚名誰,我只在乎喚我名字的是誰。’

“自從他四年前內亂結束後,便開始出使各國了。他皇兄啊一直唸叨他吃力不討好,有尊榮不享,每日去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順德皇后雖只是在說著過往,卻也在不經意的給她透露林國曾經的國情。

“但是他也沒聽進去,只對他皇兄說,這天下我會替你平定。那段期間,他皇兄看著底下的捷報,一邊罵他不省心,一邊又替他自豪”。

五年前的林國比現在的燕國有過之而無不及,刀尖舔血這句話確實沒用錯。四周十八部落與代國虎視眈眈,誰都不希望林國變好,誰都想分一杯羹。那他們的目光自然就聚集給了一直努力著小心拼湊和平的林玦。

而殘存計程車大夫,對他的口誅筆伐也不少。婉寧似乎能夠透過順德皇后的話,看到少年時還有些青澀的林玦。

或許與他現在一人在書房時一樣,只是一直沉默地喝著茶,垂眸看杯盞中的茶梗浮浮沉沉,然後默默將一切汙名詆譭嚥下去。

順德皇后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曾經看著陛下的時候,也是這個神情。

順德皇后道:“自從他出使後,每年都鮮少見到他人影,總是帶著一幫小元忙的腳不沾地。也算是勞累亙古一把年紀跟著他四處奔波。”

順德皇后笑了笑,又道:“這麼些年,也沒見瞧見他對哪家女娘上過心,本想著,他大約也不會喜歡什麼姑娘了,沒想到最後在燕京求了一道旨意。還將隴南那座城當了聘禮,把他皇兄嚇得不輕,不過他皇兄還是很高興他有了中意之人。”

婉寧從不知道,她愕然問道:“隴南城?”

順德皇后見她神情,便明白了,寧安沒與她提起。不過還是告訴她的好,有些時候一些事不說清楚,時間久了生出隔閡也不一定,她柔聲道:“是啊,他將在燕京佈下的產業,包括商隊出使的,劃了洪孝帝一半,用以保下你在燕國的殊榮。”

也就是給她留了退路,哪怕日後婉寧不再屬意於他,也可回到燕國繼續做那肆意張揚的長公主。

她一直知道,林玦是個溫柔而又內斂的人,所以在她最早的算計中,這段感情是由她擺弄。直到確定心意,以及林玦說過一句話:‘我從不相信巧合’。她才完全窺探到林玦的想法。

若非這句話,她還一直以為是自已的步步算計得到的如今結果。現在回想,其實並不是。早從一開始,林玦便已經猜到了是她所為。

思索起來,自已向前走的每一步,林玦都沒有後退。他只是在觀望,想看看她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如何。只要他沒有逾矩,那她便不會敗興收場而難堪。

林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