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大多是寒冷的,冬日裡的太陽便成了稀罕,可今日卻是這麼個好天氣,少有的殘陽讓紅牆白瓦上的殘雪彷彿鍍上一層金光。

婉寧坐在長椅上,也無端著在殘陽籠罩下被鍍上了微弱的光。

林玦笑著看她“果然就應該在光下。”

婉寧不明白其中意思,也沒問他是什麼意思便被林玦拉回了思緒。

“找我何事?”林玦問

“本是想送換大氅,但路上匆忙,忘了…。”婉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手中不自覺的刮蹭腰間玉佩。

“無妨,陛下在城中賜了府邸。離公主府似乎很近,大氅並不急。”

林玦說著,手中的書卷也整理妥帖了,他同婉寧告辭。

“我是想多謝你昨日替我說話。”婉寧低著頭,林玦看不清她的神色。“代國之事,你…。”

林玦笑著說:“昨日說的皆是肺腑之言罷了,公主不必感念。”

說著指了指即將落幕的殘陽,婉寧隨著他的指尖看了過去。

只聽林玦道:“公主別聽旁人怎麼說,日輪無論如何殘缺依舊是日輪,它會永遠懸掛天際為生靈帶來一線生機。在我心中,我認為公主敢為人所不為,敢擔人所不擔,是絕頂好的女郎”

“人言雖可畏,但很快便會結束了。”

不記得說了什麼,婉寧有些失神的盯著長廊,分明人影已經消失好一會了。

她起身將身下的帕子撿起,跳了一拍拓枝舞,她笑說,“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特別有意思啊!”

與方才在寧安王面前的模樣大相徑庭,看到婉寧如同往常一般了,梅香這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二人回府。

所有的百姓們都圍著張貼的告示探頭探腦的看著,就等著這些書生們念出來,或是貼榜的人念出來。

第一張告示便是誇讚婉寧長公主為燕國,為了百姓,赴代國為人質。甚至將林玦那日替婉寧辯白對太后說的話也被寫了上去。

“如此女子又有何人敢詆譭呢?”

“這些年確實太苦了,難得安寧了幾年,原來是用的長公主的血肉換來的。”

“食民供奉,著民錦衣,為民獻已,也只有她做到了。”

伴隨著眾多學者與百姓們的議論另一張訃告貼了出來。

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唸的人也說的明明白白,燕國不但允許女子改嫁,更是鼓勵女子改嫁,讓她們養育更多兒女。

嚴禁有人傢俬自處置寡婦,若雙方願意的情況下,可去官府或里正促成姻緣。如今大燕每家每戶都缺人,不能夠讓任何陋習以貞潔之名在殘害下去了。

甚至官府等地直接宣告允許未婚男女節日相邀。不少待字閨中亦或者常伴書籍,又或是作工休沐的未婚男子也躍躍欲試起來。

如若可以見面,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下也是好的。盲婚盲嫁總是叫人心底不踏實。

公主府

婉寧聽著梅香說今日城中之事時她正身披著墨綠紗衣慵懶的倚靠在雕工精美的闌干,暗紅色的內衫更是襯得她膚白玉潤。

臨水的雅閣中擺放著幾盆取暖的銀絲碳盆,似乎是酒飲多了,讓她心中無端有些燥熱。

而聽到梅香說今日城中的兩份訃告時,她指尖一抖,彷彿被火灼燒一般,糕點噗通一聲落去了池中,引起一群錦鯉爭先恐後的奪食。

她神色愉悅帶著酒意,一口飲下杯中酒,提著精美的酒壺優雅的轉著圈穿過滿是絲綢垂落的長廊。

梅香跟隨其後,隨後便在長廊盡頭止步。

婉寧走進了密室,吹起火種,點亮了屋內的燭火。隨著燭火亮起,暖光將整間密室照的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