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譁然。

“不用給錢?白住磚瓦房?那感情好啊。”

“好個屁,那房子死過人,你敢去住嗎?大晚上做夢別把自已嚇死,有命住沒命享。”

“我可聽說了那房子不吉利,她兒子就是在那炕上死的,你敢睡?”

一時間議論聲愈演愈烈,開始還控制著音量,到後來便毫無顧忌。

陳老太知道隊上是怎麼看待他們家房子的,一直也沒有解釋,向來不當回事。

她一個孤寡老太,無兒無女,有的就是那間房子,這也是兒子給她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

磚瓦房,誰不惦記!

這樣的謠言倒省了她很多麻煩,免得那些沾親帶故的人來算計她,她活的倒輕鬆自在。

真到了要走的那天,把房子往大隊一捐,讓大隊給她送個葬,齊活,給誰都不合適。

沒準大隊看她這麼爽快,逢年過節還能想著給她燒點紙,她就知足了。

只是今天遇見這閨女,她膽子大,活得通透,最重要的是她認識藥材。

她活一輩子,沒啥愛好,就稀罕搗鼓藥材,幫別人看個病,去個痛的,難得有個對她撇子的年輕人,就起了別的心思。

以前滿不在乎的言論,這會讓她聽得有些心急,就怕眼前這姑娘聽進去了,再生出別個想法。

她兒子陳金柱16歲就上戰場,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一個巴掌就夠數,25歲那年卻被部隊親自送回來了,可人也廢了。

說是出任務時為了掩護戰友,被炮彈炸斷了雙腿,脊柱粉碎,在病床上躺了兩個月,才把人救回來。

部隊見她家窮,就給蓋了兩間磚瓦房,留著給兒子娶媳婦。

每個月部隊會按時給補助金,還專門派了個人照顧他起居,本來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有一天,她上山採藥,不小心掉河裡了,回來換衣服,親眼看到那照顧的人在磋磨她兒子,動作粗魯下流,言語齷齪挑釁。

她兒子卻面無表情一聲不吭,任由擺佈。

她實在是沒控制住,抄起家把什就將那人打了出去。

原本面無表情的兒子突然瘋魔了一般,質問她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自已為什麼不死在戰場上。

活著就是給部隊添麻煩,給家人蒙羞。

她的心都要碎了。

兒子是個英雄,怎麼能遭到如此待遇,她想去找部隊,討個說法。

可還沒等她走出家門,兒子就在那鋪新打的火炕上,自行了斷了。

她所有的悲憤都化成了不捨,部隊追加了兒子烈士的頭銜,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她兒子已經沒了!

沒了!

這些年她一個人,活的如行屍走肉,每天都是煎熬,直到今天聽到那姑娘說,

“跟他們比起來,有些活人更可怕。”

多麼通透的一個姑娘,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那些謠言……

又一想,若那姑娘真的嫌棄,那也說明她們娘們有緣無分,趁早放手。

沈顏聽著大家毫不掩飾的議論,一張清冷的臉更加嚴峻了。

“胡亂說什麼,現在什麼年代了,封建迷信要不得,這就是你們這麼多年上山下鄉的覺悟嗎?

大娘的兒子是軍人,生前為保衛國家上戰場,奮勇殺敵,毫無畏懼,死後卻招你們詆譭,捫心自問,你們還算的上是知識青年嗎?

你們的知識都學狗肚子裡去了!”

語調抑揚頓挫,聲音鏗鏘有力,同時還透著一股子濃重的失望,讓人心生愧疚。

幾個動靜大的知青立刻慚愧的低下了頭。

沈顏見狀,壓下心中的憤怒,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