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請唐嶠嶽的第二日上午,顧懷安專程去拜訪了王軍侯,感謝他的知遇和提攜之恩。

聽唐嶠嶽講過後,他知道必須更加放開手腳,於是準備的禮金比之前翻了五倍。

他觀察到,王軍侯這次的笑容明顯比之前放開了,看來自已算是漸漸上道了。

他還特意注意到,王軍侯在日常休息中穿著的竟是罕見的雲絲,穿金戴銀、腰掛玉佩,帳內的各類器具也都非常精美,看來那姓唐的說得不假,王軍侯大概也參與了俘虜買賣。

拜訪歸來,顧懷安給家裡修了書信,信中他欣喜地向爹孃講了自已的軍功,講了自已榮升官長,講了西域的景色,然後把自已餘下的津貼裝進信封。

信封封上,他也開始感到心煩,想到以後送禮花銷越來越大,能寄給家裡的錢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不知道還夠不夠弟弟平時吃肉、買新衣用。

這其中的矛盾他知道一時無法破解,只能先索性不去想了。

顧懷安又把阿良叫來帳內,根據王軍侯意見,阿良暫時接替他擔任代理一隊長。

他細心地與阿良交接工作,對於個別不放心的兄弟,也向阿良做了專門細緻的囑咐。

交接完,阿良剛剛出帳,方川柏急匆匆地掀簾進來了。顧懷安笑道:

“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直接進來?”

方川柏低沉著說道:

“懷安,不,顧官長,咱們是一塊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我來是冒著兄弟情誼決裂的風險,冒昧求你個事,盼你能答應!”

一起在行伍裡成長這幾年,顧懷安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眼裡流動著異樣的光芒,第一次看到他表情如此凝重,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疏離地說話。

“我顧懷安早就認定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就是,我顧懷安肯定做到!”

方川柏微微踟跚著開口說道:

“自從聽完那姓唐的說完,我就睡不著覺,我忽然就琢磨不清這個理了。

你說,行軍打仗也就算了,可那些平民俘虜也是人啊,咱們就這樣決定人家的生死,這對嗎?”

他的語氣漸漸堅定起來,“我這個人腦子直,想不明白這個理,也管不了這麼大的事,但我就想求你,至少,我的好兄弟,你能不能別幹這事?”

他從身後掏出了一個褐色布袋,裡面叮叮噹噹作響,接著說道:

“這是我入伍這幾年攢下的全部積蓄,不夠的話我再接著攢。

懷安,你腦子靈,將來肯定有大發展,如果有需要我來給你想辦法補,但就是,能不能別幹這事?”

顧懷安注視著方川柏的雙眼,說道:

“川柏,你他孃的是來侮辱老子的是不是?”

他聽出來,自已的這個兄弟,連“買賣俘虜”這幾個字都不忍心說出口,

“你把袋子收起來,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我這輩子都不會幹那種事的!”

方川柏釋懷地笑了,說道:

“嘿嘿,好兄弟,那就行,說真的,你要是也去做了那種事,我以後恐怕都沒法再開口跟你講話了!那啥,那我先走了哈!”

“誒,等等!”

方川柏詫異地回頭,那表情彷彿在說:“難不成你要反悔?”

顧懷安嘴角一咧,壞笑道:

“你沒聽人說'存錢見了光,第二天就掉光'嘛?多虧我提醒你喔,否則你虧大了!

這樣吧,你今晚花錢請我去炊事營吃點兒野味,就算是我幫你破災了!不用謝我啦!”

方川柏大笑道:“哈哈哈,好!”轉頭大步離去。

顧懷安坐在帳內,心情卻並沒有絲毫恢復,嘆息道:好兄弟,我能答應你不幹,可別人呢?我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