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月下夜談 (第1/2頁)

顧懷安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坐了起來，腦袋裡不停地閃回著夢裡的畫面，尤其是掀起蓋頭下面，大黃的那張長臉……

他整個人睡意全無，怔怔地坐了一會兒方才鎮定下來。

他仰頭看看，明月高懸，夜還很深，想著乾脆藉著月光，在林子裡轉轉。

不知不覺又走到林子的邊沿，那是白天王軍侯安排任務的地方，樹下坐著一個高大的人影，他定睛一看，是方川柏。

顧懷安走到方川柏旁邊坐下，笑著問道：“怎麼不睡覺？坐在這幹嘛？”

方川柏淡淡答道：

“嗯，不太困。再說難得月圓，在這隨便轉轉。你看，月光下的村莊也很美，是吧。”

顧懷安望向遠處，清冷的銀輝淋漓地灑在村口的小河裡，一個個茅草屋彷彿睡著了的小貓一般蜷縮著，整片村莊如此安寧平靜。

顧懷安輕聲答道：“是啊，很美。”

“你剛剛睡覺的時候說夢話了。”

“啊？我有嗎？”

“是啊，嘟嘟囔囔說什麼，小雪……什麼的。”

顧懷安腦子裡又閃現出了大黃的臉，連忙說道：“你看這村子跟咱們東溟國的村莊也沒太多差別哈！”

“是啊，大家原本都應是這樣平靜的，就是不知道他們需不需要服兵役。”

“想家啦？”

“不全是，想自已的家，也想他們的家。”

“他們的家？”顧懷安有點沒聽懂。

方川柏伸手指了指村莊，說道：“這場戰爭下來，我們倒是贏了，他們卻沒家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所以睡不著。”

顧懷安沉默了，想到他們征戰的一路上，無數無辜的人被迫走上戰場或者淪為奴隸，雖然並不相識、甚至毫無關係，但他還是感到一陣陣難過。

因為他始終覺得，這些人也是人，大家都是平等的、相同的，沒有誰比誰高出一等，沒有誰有資格剝奪他人的生命和自由。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舉起屠刀？

這個難題時常縈繞在他心間，如同一個小人兒時不時就蹦出來追問他。

他始終無法給自已一個滿意的答案，只好選擇假裝聽不見，繼續做好自已的官長，當好自已的西征軍。

但此刻，他看著自已的好兄弟雙眼無神，一副喪失鬥志的模樣，心知無論如何不能放任他沉淪下去，便提起精神，嚴肅地說道：

“方川柏，我提醒你，你不要只想著別人！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乾的不好，或者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家裡那麼多弟弟妹妹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沒了，上面緊接著就會去你的家裡再拉一個人服兵役，頂你的空缺！”

“我就是因為這個發愁……”

“愁什麼？我看你是這些天在林子裡散步把腦子搞丟啦！你搞清楚，這是戰爭！

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保住性命，殺光敵人！”

“敵人？你說的是那些同樣從村莊裡走出來的人們？”

“你管那麼多呢！我們是來搶東西的，靈脈、財富、奴隸……”

顧懷安知道自已一時衝動，又提到了方川柏最介意的事，趕緊收聲。

“我們自已的東西不夠用嗎？我們在村子裡生活的不都好好的嗎？”方川柏依然淡淡的問道。

“上面說不夠，那就是不夠，你別再多想了！”

“不夠，那可以買、可以借，為什麼要靠搶呢？為什麼要殺人呢？”

“因為，因為他們是西域的，都是不開化的人，沒必要跟他們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