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斷了我的話:“那現在為什麼又不怕了呢?”

“比起失去你,我更不願意你因為我而痛苦。

這個月,你已經夠痛苦的了,你累了,你遲早會累的,也許以後還會更累.”

似乎我們都把情緒放到了一個平和的狀態,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這樣商量著要不要分手。

前面的那些話,無論我說什麼她都流露出不同看法的神情,唯獨這一句沒有。

許幕清是真的累了。

我們也是真的該互相放手了。

許久,她說:“我不是因為介意你和王藻君的過去才這樣痛苦的,我早就想明白了,不會再覺得你愛她勝過愛我了,你變成熟了才會連帶著愛的方式也改變的,那個問題我早就想清楚了……”這一次,換我打斷她:“你知道的,原因不是這個.”

她低下了頭,聲音很小:“我知道.”

再之後,兩個人都沒說話,沉默了很久。

我們一起收拾乾淨桌子,洗了碗筷,還是一句話不說。

這兩天,我們常常保持著沉默。

以前也有很多相對無言的時刻,可那時候是美好、是對未來的期許,而現在更像是下定決心捨棄當初想要的未來。

身處同一個空間,只有我們兩個人,誇張一點兒來說吸進相同的氧氣後撥出的二氧化碳又能交匯在同一片空氣裡。

可我們之間像是隔了上千裡一般,我忽然意識到了,從最開始便存在這上千裡的距離,現在只不過是又回去了。

我們回去了,也回不去了。

我準備做飯,淘米淘了很多次,每次倒出淘米水都會有幾顆米粒隨之掉落。

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說的,多淘幾次米,煮出來的飯會更香一些。

按下電飯煲的煮飯鍵,許幕清從房間裡出來,她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我能清晰聽到。

有些疑惑,之前只有在吃飯的時間點她才會走出房間,其餘時間都把自己鎖起來。

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對自我進行封閉,能夠看清內心,能夠聽清內心真實又矛盾著的聲音,最後再剋制著心裡那些隨時會翻越重圍的衝動。

我過了衝動、不計後果的年紀,也強迫著許幕清在這個年紀學著去考慮以後。

說起來,很自私。

“想起來走出房間啦?”

我說,把分手兩個字放到檯面來商量之後,此前一個多月的吵鬧、暴躁消失不見,我們又能平靜地看著對方說話,不用再去擔心話語裡的歧義,不用再去擔心是否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都會被對方過度解讀。

“聽到你在做飯就出來看看.”

她笑著,依舊勉強,我們兩個人臉上的笑一樣的勉強,“你都做的我喜歡的,其實我也很想為你做一頓飯,做你喜歡的,可是你喜歡牛肉麵啊,我哪裡能和麵、揉麵又拉麵的,最後還要把面丟進湯裡,一整個牛肉麵的製作流程,我可能只會切點細蔥花吧!”

她常把牛肉麵說成蘭州拉麵來氣我,現在忽然不說了我竟覺得有些不習慣。

“在家裡做牛肉麵挺麻煩的,一般我們也不會自己在家裡做,想吃的話去外面吃就是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她笑笑,似乎很努力地想要笑得毫不在意,“我打掃一下家裡吧,這兩天都沒怎麼打掃該落灰塵了吧,這樣要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只要一打掃完家裡,看到乾淨整潔的家就能想起我了.”

我努力笑笑:“好.”

其實,我需要的不是想起你的契機,而是不想起你的契機。

她拿著掃把掃地,洗了拖把拖地,跪在地板上擦茶几,擦電視櫃,站起來擦隔斷客廳和陽臺的儲物櫃,彎著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