炷香時辰,一個著青色襦裙的丫鬟端著一個黑漆描金托盤,內建幾個瓶罐和些許白色紗條,入了正廳右手邊第二間廂房。

丫鬟進去,不到一會兒便出來。

等丫鬟離開,她利索的推門而入。

“誰?”

熟悉的聲音傳來。

趙悠妘快步走入內室。

“娘!”聲音裡帶著哽咽。

“悠悠!”

母女倆相擁在一起。

待二人的情緒稍稍平復。

趙悠妘便瞧見周氏原本便殘缺的左手中指沒了。

剛拆下紗布,準備上藥,那裡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胞姐她怎麼能這麼對您?!在她眼裡,有何親情可言,保不準日後她還要弒母殺妹!”她趴在周氏的懷裡,有些泣不成聲。

聞言,周氏凝神片刻,才道:“悠悠,你別怪你阿姊,她看著咄咄逼人,實則敏感得很……是為娘欠她的……在趙家這十幾年,她雖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貴生活,但她不是錢氏親生的,她是我生的啊……再好的日子,沒有親生娘在身邊看顧著,就會被人欺負,是我欠她的啊!”

說完,周氏忍不住捂臉痛哭。

她是江南周氏長女,在柳城,連知府的公子都想以正妻之位求娶她,如若她是正室,怎麼著都能護住自已的孩兒。

她不該聽信趙濼當初的許諾,更不該隻身隨他入璟都。

“悠悠,這是為娘欠你阿姊的,本就不該讓你替娘來償還,如若,她想要為娘這條命,那便讓她拿去好了,只是、苦了你啊……失了清白,以後該如何是好……都怪我!都怪我啊!”

聞言,趙悠妘心裡說不上來是何滋味。

姨娘的心境就如前世她的一般,顧及情分,狠不下心……

抹了抹眼淚,她沉聲道:“娘,維持母女情分、姐妹情分的不是靠血緣,而是在血緣的基礎上,雙方都願意為彼此付出,你來我往才行。

生了她,沒養她,又不是你的錯;烏鴉當知反哺,羔羊當知跪乳,為子女的,該孝順父母啊。可她呢?用親生孃的性命去威脅親生胞妹,只為了一已私慾!”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娘,倘若她真的殺過你、殺過我呢?”

聞言,周氏臉上閃過糾結、痛苦,隨後反應過來,疑惑道:“悠悠,你、你在說什麼?”

“這些天,我反覆在做同一個夢,夢裡阿姊不顧母女情分、姐妹情分,將你、我、還有姑姑們屠殺盡!”

“不會的、那、那只是夢……”

聞言,趙悠妘苦笑了下。

她握住周氏手鄭重道:“夢的確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您若想看顧好阿姊和我,是不是該握些主動權在手裡?

娘,您給父親寫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