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氣。”

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太子身穿玄色窄袖蟒袍,領口和袖口鑲繡金絲線祥雲紋滾邊,玉帶束腰,正徐徐從後山走過來。

“殿下!”武衛兵們一齊福身作揖。

趙悠妘身形猛的一僵,見姨娘急忙下跪請安,便也跟著下跪:“民女見過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太子走到她面前,劍眉微壓,深邃的眼眸裡充滿冷意,“你們是母女?”

語氣裡有質疑有嘲弄。

趙悠妘方覺,太子該早就發現了她。

似感到羞辱,她將頭壓得很低,聲音卻沉穩有力:“殿下,俗話說女肖父,而我家爹爹長得正好像是一坨牛糞。”

聞言,太子千年不化的寒冰臉似有一絲裂痕。

他撇了下嘴,幽幽吐出兩個字:“粗、鄙。”

頓了下,太子繼續道:“你跟趙家是何關係?”

聞言,周氏有些遲疑,幾欲開口。

一旁的趙悠妘搶先道:“回殿下,趙夫人本家堂叔的妹妹的表姐的哥哥的女兒的妯娌乃我孃的表姐,宗族譜上論資排輩,趙夫人乃我的表姨母,我跟我娘這樣的,俗稱高門大戶家八竿子打著了的遠房親戚。”

她依照錢氏的吩咐添油加醋地向太子捋了捋她們的關係。

頓了頓,她繼續道:“我幾日前下山,便去了丞相府,探親。前些時日,我在山中受驚,便求爺爺告奶奶的讓表姨母派些府兵來山上守幾日……如此一看,民女覺著如若真有什麼細作,指不定是前些日子便來這梅影山踩點了。”

趙家在決定接她回府之前,便將從前的痕跡抹得一乾二淨。

太子深深的看著她,面無表情。

女子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眼裡的情緒,但……

一張臉土裡土氣的,這跪姿卻惹人眼,前凸後翹,便只看身姿都讓人忍不住多瞧上幾眼。

意識自已目光停留在女子身上時,他驀地瞥開視線,拖長聲音回了一個字:“哦?”

聲音端的是清冷如霜。

幾許的靜默。

他繼續道:“方才不是說有法子可以讓那賊人自行現身嗎?孤且預定你的項上人頭,說吧。”

趙悠妘想速戰速決,不想再跟武衛兵一直僵持下去,“殿下,只要往庵堂裡每個房間燒煙便可。

梅影山山上有一種草藥叫黛蒼朮,用此藥燒煙,可祛除邪氣和瘴氣,但它本身是有毒的,人一旦吸入過量煙霧,呼吸會變得急促,憋氣的窒息感隨之而來。

但這燒煙對我們來說,便無大礙,長期以來,姑姑們每日裡都會將生在黛蒼朮的旁邊另一種尾草作為餐食佐料來食用。

這樣以來,那個外來的賊人肯定憋不住氣,會自已跑出來的。”

聞言,太子冷哼了下,心裡忍不住譏笑。

真是個狡猾的小女子。

趙悠妘看他遲遲不表態,以為是不相信她所說的,伸出玉手指向其中一個武衛兵,是方才對她最不客氣的那一位,道:“殿下,不如叫他跟著一起進去試試?便知民女所說是否屬實。”

被點名的武衛兵身形頓了頓,面露難色。

太子瞧了一眼女子蔥白柔嫩的纖指,眼神微不可察的閃了一瞬,道:“孤準了。”

趙悠妘攙扶周氏往裡走。

周氏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庵堂裡的姑姑們知道了趙悠妘是易了容,對她的打算,也皆默然。

燒煙的空檔,趙悠妘去見了師姐慕容玉,“玉師姐,師父呢?”

慕容玉生得高挑,她得仰著脖子跟她說話。

“師父在閉關打坐,勿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