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衣說她經常夢到**師的,在他還是她們老師的時候,她經常夢到。

這一點,既使他結婚,生子,意外死亡,世界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她都願意承認。

因為有些東西,他確確實實的存在,不是你不想承認,不願去提它及就消失不見。

**師還教她的時候,在夢裡,他也拼命叫沈恩衣寫小說,作業,並且像長者,家人那樣管著她。

開學時,沈恩衣帶了一百元錢去交學費,那是她從母親那兒一哭二鬧三上吊,左求右求又摔了一跤得來的,沈恩衣無比珍惜地捏著那一百元,安靜無聲息的坐在樓梯間邊。

“還不趕快拿去交,一會弄丟了上哪去哭?”

**師兇兇的說。

下午放學,沈恩衣還想看一會花或者再打一會球,**師又兇兇說:“那麼晚了,還不回家.”

他講多了,沈恩衣也不好意思,於是,她邊回頭邊看。

**師他卷的發,慈眉又善目,但現在,他的兩條眉毛擠一塊,**師他總穿西裝褲,鞋子沈恩衣記不得了,上衣則是一件鵝黃色套頭毛衣,花色好看。

聽說那毛衣是他母親織的,因為“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他才特別愛穿。

再見到他,是沈恩衣已經長大,長至再次面臨畢業。

沈恩衣穿著十分好看的牛仔褲,十分修身的短袖衣。

那時沈恩衣處事圓滑,她開始朋友一堆,夥伴無數,她們無論是上學,放假,回鄉,都依然要走長長遠遠來回四十里的山路。

那天翻山越嶺,**師從那頭來,沈恩衣她們從這邊去,因為忙於說話,沈恩衣不怎麼注意,走過去了才意識到那是**師。

人生,你遠走,我漸行。

但於她而言:“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以前,班裡有個很皮的同學,他叫羅懷,羅懷經常吹牛,他說:“官墳亂葬崗裡面的墳,大雨一來,洪水一衝,棺材板都全露出來!到了晚上,屍體更是爬起來跳篝火挽舞.”

他說:“亂葬崗的火,是鬼火,幽幽的,藍藍的.”

如此可怕如此嚇人的亂葬崗,卻成了**師永久的歸宿。

那天,沈恩衣哭了,她如此的心痛老師,如此的不明白人生,如此的痛。

世界上,從此再無這個人。

就像樹葉離開了樹的懷抱,靜靜地躺在地上,成片成片的楓樹,紅葉層疊,落盡寒枝,風吹散,雨淋也散,卑卑微微且又千篇一律!幾秋又幾秋。

幾春又幾春。

偏偏人又是健忘之物,沈恩衣以為,世界再無這個人,可一日,她在羅付生校長家廳堂,看到相簿上陽光明媚的卷頭髮微笑的人,那人,真的就是**師。

又一日,沈恩衣回去,她正好遇見**師的妹妹——習己。

習己來她家小賣部買東西。

如果習己不說自己是誰的話,沈恩衣還不知道,但她一說,沈恩衣又十分振驚。

隨著習己真誠無比的語訴,沈恩衣的記憶瞬間塵啟,怦然出世。

她看見習己身邊牽著那一個小男孩,長得還真的像他舅舅,這裡,沈恩衣又不知道是舅舅還是爸爸了,反正小男孩給習己牽著。

正好沈薰衣也在,薰衣和習己是同學。

沈薰衣正在做家務,帶著衣袖。

兩人多年不見,她們兩人都已為人妻人母,互道珍重。

習己和孩子剛從外面風塵樸樸的過來,一路雪溼了鞋襪。

沈薰衣讓她們留下來烤乾了再走,希望留她們吃飯。

但習己不肯。

“照幾張相吧!”

沈恩衣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