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豆,南瓜,沈恩衣在母親的帶領下見過無數次,早已見過不怪,但苦瓜,你問別人:“苦瓜好吃嗎?”
有的人說好,有的人說難吃,太苦啦,但吃的人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苦盡了,甘甜來!諾,就這樣一個瓜,人們也委實道出人生。
外婆的苦瓜十分出眾,是所有莊園最好的農作物,它像城裡的燈,又像鄉里的蛤蟆,只不過哈蟆是黑的,瓜是青或者黃紅色。
沈恩衣很愛外婆的苦瓜,她認為那是果園奇境。
只不過後來,她與那奇境僅幾面而和便再無交往。
通常,沈恩衣和外婆睡一起,開始在主屋的旁邊,她起幾點都無所謂,可不知怎麼搞的,外婆突然就去睡牛圈上面的閣樓。
沈恩衣後來想,應該是她自己玩累睡著,然後外婆才抱她去的,不然自己怎會沒有一點印象。
但她一直記著,那天早上她翻身,翻左邊找不到她的娘外婆,翻右邊,媽呀,右邊是兩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沈恩衣嚇一跳,她連忙彈起來大聲哭泣,像入了亂葬崗求助無門一般大聲呼救。
哭是其次,嚇才是真,她見到棺材一刻,真是驚得膛目結舌,好半天才叫出聲!“媽呀!”
別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她是見了棺材,不僅落了淚,也嚇傻了!“睡前是外婆,醒了是棺材,並且招呼也不打,誰受得了!”
外婆家有棺材,從那以後,沈恩衣不願去外婆家了,所有有棺材的人家她都不願再去。
沈恩衣後來聽說,棺材兩口,一個是外婆的,另一個是姨婆,嫁城裡的姨婆老了希望土葬,便早早尋來此物。
棺材也是生活物品!活著的人守著,等死了有用!因為有外公突然去了才求棺的手忙腳亂,兩棺於是早早備好,大卡車拉來,齊整一併的擺在牛圈上面的閣樓,牛是家產一半,兩棺更是,於情於理,外婆就得沒日沒夜去守。
外婆的家,年年歲歲,歲歲年年,不論時候,每回去,都養著土狗,生人靠近,大黃小黃“汪汪汪”,吼個沒完沒了。
外婆的家,近著公路,少年不識,沈恩衣卻也知,聞很長時間的汽油,下了車就是外婆家,她和父親,母親都很昏頭,怕極了遠端,但次次都是班車來去,從末走過一次路。
因為近路,小姨的孩子在外婆家的門口給飛弛而來的貨車撞了。
孩子走的時候,還喊舅舅。
“舅舅,舅舅!”
那聲舅舅便是天使留在人間最後的聲音。
因為年幼,舅舅沒有達到要求,進不了外公的工作單位,於是小姨頂了上去,在城裡謀得工作,小姨談了朋友,婚房是單位分配,小得很,卻也是城裡人。
城裡來的孩子,父親說:“他呀,淘氣,簡直是淘得很呀,任大人怎麼說也不聽。
你說這個不能做,他偏偏做那個!反正,總跟你對著幹,凡事總也反著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小天使淘歸淘,但這次全是大貨車的錯。
孩子回自己外婆家有什麼錯?孩子天真無邪又有什麼錯?大貨車先是剎車失靈,衝出路邊,隨後撞上外婆家的地基,巨大的衝力撞倒切基大石,大石壓倒孩子,孩子喊了“舅舅”“舅舅”,便不在人世。
可以想象,災禍來臨時,他多麼恐懼,無助和絕望!沈恩衣記得這個早早去當天使的小表弟,他活潑可愛,虎頭虎腦的,十足調皮。
沈恩衣的小姨生他時,滿月母親去城裡吃酒,人們都說姨父好命,小姨命也好,他們頭胎就生了兒子,城裡人都只興生一個,姨父一家三代,世代單傳,香火有望。
舅舅脾氣火爆,他當時想揍大貨車司機的,非常的想揍,但既使揍了又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