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廠,沈恩衣住得慣,吃得慣,行得也慣。
只是,她不再放床頭一個鬧鐘,不再放工臺一架收音機。
她吃飯,用大碗,那碗大得很誇張,可以裝下三碗米飯。
她喝湯,咕嚕嚕的,一飲到底,一口而盡。
沒事時,她喜歡去站老闆辦公室門口出來後轉角樓梯空曠的站臺,只因那裡有塊全牆透明的玻璃。
夜晚,那裡有星有月,還有街道,行人,路燈。
白天,她有空也去那站。
幾分鐘,半小時。
像抽菸的人探風一樣。
全牆透明的玻璃就那麼神奇。
你看它,只要你看,那裡什麼都有,又什麼都無。
特別是白天,她心中會有一個很大的想法。
“退一步海闊天空.”
為什麼退一步?她迷惑,自己可沒什麼仇人。
去找工作時,她在招工處認識一個叫鄧小飛的人。
鄧小飛說,以前他是兵哥哥,剛入伍時,英姿颯爽,年紀輕輕就已經得了班長的高位。
他的女友更是大家閨秀,父親是軍人,母親開商場,人民路,中和路,在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三四百平方米上下兩層的開時裝。
他小時候,家裡就有保姆,日子過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這一切,卻因為家裡的生意,他把父母的一個同行打了,像殺豬宰羊那樣挑了對方的手和腳筋。
那人後來命保住了,可落得終身殘疾。
家裡因此賠了許多錢,破產,他也從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一下淪為萬人唾棄的階下囚。
冰冷的手銬扣著他,沉重的腳鏈拴著他,女友分手,家人分離,人格破裂,純粹是一下子的事。
人只有窮了,你才知道,哪個真真正正對你好。
那些錦上添花的人,早早消失不見,雪中送炭的呢?還遲遲沒有到來。
“事後,我真的很後悔,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我就衝動的把自己的前程,後路,白白葬送,且一分不留全部搭了進去。
我幾乎判了無期徒刑。
沈恩衣,之所以現在我能站在這兒,你能看得到我,也是萬分緣份,因為我在改造期間,認錯態度好,表現佳,連連減刑,到前年,他們就提前把我放了出來,剛開始,他們規定我只能在家附近多少米活動。
後來慢慢的,我沒出錯,漸漸獲得了自由,再後來,我表現佳,因而解了足禁!我現在沒有夢,只想好好的活著,活著就是夢。
在這個城市,我做的這份工作,無奈,自由.”
沈恩衣說:“給人介紹工作,一人50塊錢?”
鄧小飛說:“成了以後才有,不成的話,我拿不到錢。
你千萬別小看這一人50塊,這個月,前十五天,我就做了一百多個,雖然真正去的沒有那麼多,但也不會少於三四十。
我這裡都有很明細的登記。
四十乖以五十,兩千了,只是這工作,地方經常換,且不管吃住,還曬太陽.”
沈恩衣捂著嘴巴咯咯地笑:“小飛,你看我這樣,能做和你一樣的工作嗎?”
“能啊,怎不能.”
鄧小飛說完,工也不招了,牌子一收,直接帶了沈恩衣就去公司。
公司很小,要求也不大。
但沈恩衣最後不做。
因為藍心諾打了電話給她。
藍心諾說:“招工有什麼前途,每天風吹,日曬,雨淋!我們有手有腳有技術,這活我們不幹!人在外面跑,總有不安全!你一個女生,在外面吃,外面住,想想都難!”
鄧小飛於是請沈恩衣吃麵,恩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