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讓她用一個生動,形象,貼切的詞來形容平塘的話,那就是窗明几淨了。

平塘有一位代課的老師,她個兒高高,青絲長長,眼睛大大,鼻子高高,嘴巴細佃。

雖然她只是個臨時代課的老師,但每次有人講起,都稱她是許多有錢男人夢寐以求想要娶回家白頭到老的人。

有學問,溫柔又體貼,可以說代課的老師,她是雅娘寨的大家閨秀了。

因而,在她還未出嫁時,說謀的人就踩壞,磨平了她家的許多門檻。

沈恩衣知道她家在平塘,故特意前往想一探究竟,果然,這位老師家窗明几淨。

沈恩衣去的時候沒有遇見她,但沈恩衣能夠想象得出這位老師平時在家的樣子:一,她講究衛生,喜歡打掃。

二,她注重著裝,是實實在在的文化人。

她家也特別,一般的人家窗戶開一個,她家卻開了一排,相信人住在裡面,每個房間的採光都亮晶晶的,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再一看,全平塘的人家都一樣。

除了平塘,沈恩衣印象中的屋子不是太普通就全是黑乎乎的,與窗明几淨毫不沾邊。

說屋子黑乎乎,倒不是故意有人把它涮成那樣子,而是可怕的火災。

沈恩衣印象中的黑屋子有這些。

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一日在學校玩,聽別人說寨背後誰誰家房子著火了,許多人汗流夾背的跑著去救,沈恩衣跟在大人們後面,等她爬到寨背後著火的人家,大火已經把整個房子燒光了,露出黑乎乎光禿禿的地基。

幾棵大柱碳搭在通紅的木碳堆上呼呼的冒火,鄉親們大眼望小眼,小眼看大眼,全部都無力迴天的站著,大人們更是拿了盆啊桶啊在那唉聲嘆氣,連木碳都懶得要了,全讓其化成灰燼。

那家女主人坐在房屋後面的高地上抱著從火裡搶出來唯一的一床棉被哭得死去活來。

都說水火無情,但真正身臨其境了才知道,火多麼可怕。

沈恩衣默默心痛的想:“如果我是那人,大難臨頭時我搶什麼呢?也是棉被嗎?”

那天,沈恩衣從火場回來後一直呆若木雞,難過得一句話也講不出。

第二次和第三次火災,沈恩衣就看到煙了,濃濃的像巨龍一樣張牙舞爪直衝雲霄的煙子。

出事地點離她也近。

這次是期嫂家電視插頭短路起火,又聽說是長期窗明几淨,太陽光照,電器發熱!長那麼大,沈恩衣從末見過期嫂哭,但那次她幾近哭暈過去。

煙子薰黑了她家許多牆,房子變成黑屋,還好撲救及時,除了電視燒溶茶几部分焦爛了以外,再無其它重大損失。

第三次,沈恩衣和姐姐沈薰衣,母親,三個人正從丫口乾活回來,才走到寨腳,就突然聽說著火了,許多人慌不擇路跑著去救。

她們一看,煙子是自己家的位置,母親著急得工具不要了,全丟在路上就往家裡趕。

走近一看,是隔壁鄰居羅玲玲家,起火的地方是廚房那邊,沈恩衣她們依舊很慌,若燒起來,大家都跑不了,因為缺水。

學校廁所的糞坑都全給舀出來救火了,因為發現及時,未造成重大災難性的結果,但雅娘寨另一所黑屋子又出來了,起火原因更是讓人啼笑皆非。

居然是鄰居的兒子羅嗦嗦冷,他正燒房子取暖呢!村裡火災頻發,大夥商議後就湊錢買了一隻大豬做了場法事,用豬挨家挨戶祭火神,灑神水,完了才拿去寨腳洞處理,煮熟了又拿回學校操場吃。

全村都要來,不然會不吉利。

不吉利黑屋子又多了。

那是個冷到寒冰不破的乾躁冬季,連著沈恩衣的心也凍得疆疆木木,連帶驚悚萬分,